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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录(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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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上校转身和警长一起回去了,福尔摩斯和我慢慢地在荒原上散步。夕阳开始渐渐落在卡普里通马厩后面,在我们面前,广阔无垠的平原铺上了一层金光,那是晚霞映射在羊齿草和黑莓上。可是,福尔摩斯却无暇顾及这绚丽的风景,完全沉浸在深思之中。

“这样吧,华生,”他终于说道,“我们暂时把是谁杀害约翰·斯特雷克的问题放一放,目前先集中精力查出马的下落。现在,假定案发当时或在案发后,这匹马脱缰而逃,它能跑到哪里去呢?马是一种群居动物,就它的本性考虑,它要不就是回到金斯皮兰马厩,或者就是跑到卡普里通马厩去了。它怎么会在荒原上乱跑呢?如果是这样,人们就一定会看见它的。而吉卜赛人更没有理由要拐走它:这些人平时一听说出了麻烦,总是远远地躲开,他们不希望和警察发生纠葛,也不会想到去卖掉这样一匹名驹;要是带上它,他们会冒很大的风险,而且一无所得,这一点他们非常清楚。”

“那么,这匹马会跑到什么地方去呢?”

“我已经说过,它一定是跑到金斯皮兰或者卡普里通去了。现在它既然不在金斯皮兰,那一定在卡普里通。假定我们就照此办理,看看会有什么结果。警长曾经说过,这一片荒原的土质又干又硬,但通往卡普里通的地势却在逐渐降低。从这里望去,你会发现那边有一个长长的低洼地带,所以在星期一夜晚,那里的地面一定是非常潮湿的。如果我们没有猜错,当时这匹名驹必然会路过那里,由此看来我们应该到那里找找它的蹄印了。”

我们兴致勃勃地边谈边走,几分钟之后,我们来到了刚才所说的低洼地。按照福尔摩斯的要求,我向右边走去,福尔摩斯则走向左边。可是,我没有走出五十步远,就听到他大喊起来,而且看到他招手让我过去。原来在他面前松软的土地上有一些清晰的马蹄印,福尔摩斯从口袋里取出马蹄铁与地上的马蹄印对比了一下,竟然丝毫不差。

我们穿过湿软的地面,又走过了四分之一英里干硬的草地,地面开始出现了倾斜,我们再一次找到了马蹄印,后来马蹄印又消失了半英里左右,但在卡普里通附近,我们重新发现了马蹄印。福尔摩斯首先发现了它,他站在那里指点着,脸上露出了胜利的表情。在马蹄印旁边,可以明显看出还有一个男人的脚印。

“开始的时候,这匹马是独行的。”我大声说道。

“完全如此!开始它是独行的。喂,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两种足迹突然转向金斯皮兰的方向。福尔摩斯吹起口哨,我们两个人沿着足迹追了下去。福尔摩斯两眼紧盯着足迹,而我不经意间往旁边一看,让我惊奇的是,我看到有同样的足迹从相反的方向折了回来。

“华生,真有你的,”在我把它指给福尔摩斯看时,他说道,“你让我们少跑了好多路,否则的话我们就要走回头路了。我们跟着返回的足迹走吧!”

我们没走多远,就发现足迹在通往卡普里通马厩大门的沥青路上消失了。我们刚向马厩靠近,一个马夫从里面跑了出来。

“我们不允许到这里闲逛。”那个人说道。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福尔摩斯把拇指和食指插到背心口袋里说道,“如果我明天早晨五点钟来拜访你的主人赛拉斯·布朗先生,那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你很幸运,先生!即使有人那时来,他也会接见的,因为他总是第一个起床。不过现在他来了,先生,让他自己回答你吧。不,先生,不行,如果让他看见我拿你的钱,我的位置就保不住了,假如你不介意的话,请过一会儿再给。”

福尔摩斯刚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半克朗的金币,听他这样说,又把钱放回了原处。只见一个凶巴巴的老人大踏步从门里走了出来,手中挥舞着一根猎鞭。

“你在干什么,道森?”他叫喊道,“不许在那里闲聊!做你的事去!还有你们,真见鬼,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想和你谈十分钟,我的好先生。”福尔摩斯亲切地说道。

“我没有空和游手好闲的人谈话,我们这里不接待陌生人。快走开,不然的话,我就放狗咬你们。”

福尔摩斯俯身走上前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他猛然跳起来,显得面红耳赤。

“胡说!”他高声喊道,“无耻谎言!”

“很好。那么我们是在这里公开辩论好呢,还是到你的客厅里详细地商量一下?”

“啊,要是你愿意,请进来吧!”

福尔摩斯微微一笑。

“我不会让你久等的,华生,几分钟就行。”福尔摩斯说道,“布朗先生,现在完全由你来安排吧。”

“我们想和你谈十分钟,我的好先生。”福尔摩斯亲切地说道。

H。R。艾迪,波士顿星期日《美国人》,1912年2月11日

“快走开!”

西德尼·佩奇特,《海滨杂志》,1892

二十分钟以后,福尔摩斯和他重新走出来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我从未见过有谁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像赛拉斯·布朗那样出现那么大的转变。他的面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珠,他双手颤抖着,手中的猎鞭宛如风中的树枝一样不停摆动。他刚才那种欺小凌弱的傲慢神情已全然不见,畏缩着跟在我同伴的身边,就像狗跟着它的主人一样。

“一定按你说的去办,一定完全照办。”他说道。

“决不能出任何差错。”福尔摩斯回头看着他说道。他吓得退缩了几步,好像看到了福尔摩斯眼光中显露出的可怕的威力。

“啊,是的,肯定不会出错,保证让它出场。我要不要改变它?”

福尔摩斯想了一下,然后纵声大笑,“不,不用了,”福尔摩斯说道,“我会写信通知你的。不要欺骗我,嗯,否则……”

“啊,请相信我,请相信我!”

“你必须如实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好吧,我想我能信得过你。嗯,明天你会接到我的信。”布朗颤抖着向他伸过手来,福尔摩斯对此毫不理睬,转身就走,于是我们转身向金斯皮兰走去。

“我还很少见过像赛拉斯·布朗这样的家伙,一会儿盛气凌人,一会儿又胆小得像卑躬屈膝的奴才。”我们步履沉重地走在回去的路上,福尔摩斯说道。

“那么说,是他藏了那匹马?”

“他原本想虚张声势,把事情瞒过去,但是,我把他那天早晨的行动分毫不差地说给他听,他还以为我当时一直在盯着他呢!你当然也会注意到足迹中那个特殊的方头鞋印,布朗的长筒靴正好和它相符。还有,这种事情下人们当然是不敢做的。因为我知道他习惯于第一个起床,我对他说,他是如何发现有一匹奇怪的马在荒野上徘徊,他又是怎样出去截住它的。当他辨认出那匹马是大名鼎鼎的白额头时,又是如何地惊讶不已,因为他知道只有这匹马才能战败他下赌注的那一匹马,竟然碰巧落到了自己的手中。后来我又对他说,起初他也有过把马送回金斯皮兰的念头,后来起了歹念,想把马藏起来,一直到比赛结束,因而他把马牵回来,把它藏在卡普里通。我把每一个细节都说给他听,他不得不屈服,只能考虑怎样保全自己的性命了。”

“不是已经检查过他的马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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