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第30页)
“毫无疑问,它是由两个人轮换着写出来的。”
W。H。海德,《哈珀周刊》,1893
“好极了!”阿克顿先生大声说道。
“不过这只是从表面上来看,”福尔摩斯说道,“但是,现在我们要谈到很重要的一点。你们可能还不知道,专家们可以从一个人的笔迹非常准确地推断出他的年龄,一般情况下,可以有足够的信心断定一个人的真实年龄。我说‘一般情况下’,这是因为健康状况不好和体质弱的人会出现老年人的特征,比方说一个年轻的病人,他的字迹也就带有老年人的特点。在这件案子里,只要看看一个人的笔迹有力,另一个人的笔迹虽然有些软弱无力,却依然清晰可辨,不过‘t’字漏掉了一横,我们就可以说,其中的一个人是年轻人,另一个人虽然不是十分衰老,却也上了年纪。”
“既然已经得到了这样的结论,当然,我下一步就是调查犯罪的细节,看看它们会给我们提供多大的帮助。我和警官来到他们的住所,看到我们所要看的一切,我有足够的把握断定:死者身上的伤口是四码开外的手枪所致,但死者衣服上没有发现火药的痕迹。因此,很明显,亚历克·坎宁安说了谎,说什么两人在搏斗中凶手开了枪。另外,父子二人一致说出这个人逃往大路时经过的地方。然而,碰巧这里有一条宽阔的壕沟,沟底是潮湿的。由于壕沟附近并没有发现脚印,我不仅绝对相信坎宁安父子再次撒了谎,而且肯定根本没有任何来历不明的人到过现场。
“现在我必须考虑一下这件奇案的犯罪动机了。为了弄清楚这一点,首先我要尽力找出在阿克顿先生家发生的第一起盗窃案的起因。从上校告诉我们的某些事情里,我了解到阿克顿先生和坎宁安家过去一直在打一场官司。当然,我马上意识到,他们曾经闯进你的书房,目的是想得到有关此案的一份重要文件。”
“死者衣服上没有发现火药的痕迹。”
西德尼·佩奇特,《海滨杂志》,1893
“正是如此,”阿克顿先生说道,“毫无疑问,这就是他们的意图。我完全有权要求获得一半他们现有的财产,可是如果他们能找到我那一纸证据,他们就一定能够胜诉,不过,很幸运的是,这张证据已被我的律师放在保险箱里了。”
“你看怎么样,”福尔摩斯微笑着说,“这是一次危险的、不计后果的尝试,我估计是亚历克所为。他们什么也没找到,最后就顺手牵羊地拿走一些东西,显得它是一件普通的盗窃案,从而分散人们的注意力。这一点是再清楚不过了,但依然有许多地方模糊不清。首先,我所要做的是找回被撕走的那半张纸条。我确信它是亚历克从死者手中撕走的,也确信他一定把它塞进了睡衣的口袋里。不然,他又能把它放到哪里呢?唯一的问题是,它是否还在衣袋里,要找到它还是值得花点工夫的。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大家一同前往那座住宅。
“你们一定还记得,在厨房门外坎宁安父子碰上了我们。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向他们提及这张纸的事,否则他们自然就会毫不迟延地毁掉它。在警官正要给他们说我们对这张纸的重视时,我假装病情发作晕倒在地,才把话题岔开。”
“天呀!”上校笑着喊道,“你是说,我们大家都白为你着急了,你是装出来的?”
“从职业角度来讲,这一手做得非常完美。”我大声地说道,一边惊奇地望着这位经常用一些精明的手法让我困惑不解的人。
“哎呀,我真够笨的!”我喊叫道。
“后来,我跟老坎宁安谈了几句,向他询问犯罪的动机。他很老实,他儿子却完全是一个恶棍,如果他拿到了他那把手枪,他就会杀死他自己或别的人。坎宁安看到案情对他极为不利,便完全失去信心,彻底交代了全部罪行。看来,那天晚上,当威廉的两个主人突然闯入阿克顿的住宅时,威廉悄悄地跟踪了他们,威廉就这样了解了他们的隐私,并以此要挟要揭发他们,对他们进行敲诈。然而,亚历克先生是一个惯于玩这类把戏的危险人物。就他来说,他天才地意识到震惊全乡的盗窃案是一个干掉他所畏惧的人的机会。他们把威廉诱骗出来并枪杀了他。他们只要拿到那张完整的纸条,并对他们同谋作案的细节稍加留心,很可能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
“可是那张纸条呢?”我问道。
歇洛克·福尔摩斯把这张撕走的纸条放在我们面前。
“这正是我想要得到的那件东西,”福尔摩斯说道,“当然,我们还不知道在亚历克·坎宁安、威廉·柯万和安妮·莫里森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从案情的结果可以看出,这个圈套是经过异常巧妙的安排的。我相信,当你们发现那些‘p’和‘g’的尾端都具有相同的遗传特点时,你们一定会感到很高兴的。那个老人写‘i’字总是缺上面那一点,也是很独特的。华生,我认为我们在乡村的安静休养取得了明显的效果,明天回到贝克街,我一定会更加精力充沛的。”
福尔摩斯借助《圣经》的知识解开了这个密室之谜,也就是华生所说的《驼背人》案件。这件案子的祸根源自印度兵变,那是印度士兵反抗英国对印度的统治。正典中,华生本人的军伍生涯以及朋友的圈子通常是案子与军队产生联系的原因,不过这件案子是福尔摩斯本人带给华生的。故事开场是一天深夜,此时华生的太太已经上楼睡觉了。这种和谐的家庭场面和华生描述的另一家人——詹姆斯·巴克利上校及其妻子南茜——形成了鲜明对比。上校倒在壁炉前死去,房间从里面锁上,他的妻子躺在他身边不省人事。福尔摩斯经过仔细观察推断出有另外两位神秘来客到过这间屋子,并借助贝克街小分队追踪两人的下落。尽管故事以自白告终,但是有些人认为福尔摩斯也许被他所听到的这个近乎《圣经》故事的解释给误导了。
“啊,华生,”福尔摩斯说道,“我希望这时候来找你还不算太晚。”
“请进,我亲爱的朋友。”
“你看起来很惊讶,这也难怪!我想,你现在放心了吧!唉!你怎么还在吸你单身时的那种阿卡迪亚混合烟呢!从落在你衣服上蓬松的烟灰看,我说的肯定没错。看来你一直习惯于穿军服。华生,如果你不改掉袖中藏手帕的习惯,那你决不会被看做一个纯粹的平民。今晚你能留我过夜吗?”
“非常愿意。”
“你告诉过我你有一间单身客房,我看现在并没有客人来住。你的帽架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你能留下来,我感到非常高兴。”
“谢谢。那我就占用帽架上的一个空挂钩了。很遗憾,我可以看出你的屋子里曾经来过不列颠工人。他是一个不幸的象征,我想不是修水沟的吧?”
“不,是修煤气的。”
“啊,他在你铺地的油毯上留下了两个长筒靴的鞋钉印,正好有灯光照在上面。不,谢谢你,我在滑铁卢吃过晚饭了,不过我很乐意和你一起吸一斗烟。”
“那我就占用帽架上的一个空挂钩了。”
西德尼·佩奇特,《海滨杂志》,1893
我把我的烟草袋递给他,他坐在我对面一声不吭地吸了一会儿烟。我很清楚,只有重要的案件才会让他在这样的时候来找我,因此,我耐心等着,直到他开口。
“我觉得你最近的医务很忙呢。”他眼光敏锐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是的,我忙了一整天了,”我回答道,“在你看来,我这样说一定显得很傻,”我补充说道,“可是我确实搞不清你是如何推断出来的。”
福尔摩斯微微一笑。
“我亲爱的华生,我最清楚你的习惯,”福尔摩斯说道,“你在出诊时,路途近时你会步行,路途远你就乘马车。我发觉你的靴子虽然穿过,可一点也不脏,毫无疑问你近来忙得很,经常乘马车了。”
“妙极了!”我高声说道。
“这件案子中有一些值得注意的特点,”福尔摩斯说道,“我甚至可以说,它们是一些罕见的值得注意的特点。我已经深入调查了这个案子,我认为,已经接近破案了。如果你能在这最后一步上协助我调查,你就帮我大忙了。”
“我很乐意效劳。”
“你明天能出趟远门去敖尔德肖特吗?”
“太好了。我想在11点10分乘火车从滑铁卢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