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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三 温柔的处方原名(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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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温柔大吼一声,赶紧急救,CT,颅内出血……等梁温柔从手术室出来,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她坐在长椅上喘气。有护士过来,递给她一个饭盒,不无羡慕地说:“你家处方美人给的。”

他是病人,还给自己打饭。梁温柔打开饭盒,都是她爱吃的,还热着。处方一向细心,知道手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放在保温盒里。梁温柔大口大口地吃着,吃着吃着,喉咙像被堵住,眼泪一滴滴落下来。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为这些狼心狗肺的人这么拼命?

她被推在地上,没人帮她,没人扶她一把,她还要在手术室十万火急地抢救?这些人不会感激她,只会觉得理所当然,只觉得他们付了钱,就是上帝,医生就得治好他们的病,不然就是医生的错,但生命是可以买卖的吗?

梁温柔抱着饭盒,无声哭泣,她的未婚夫要死了,那是唯一一个会知冷知暖会心疼她的人,是她最爱的人。她可以救他,却在犹豫,因为不想对不起身上的白袍。可有谁在意,他们只想出钱,买回健康,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交易。

那个男人出现了,坐在梁温柔身边,还是那么亲切:“梁医生。”

“别叫我医生,我恶心这两个字。”梁温柔把饭盒收好,她站起来,冷冷道,“我答应你。”

说罢,她走开,只留下一个颓废的背影。

她不管了,她只想救她的爱人。没人会发现的,只要三个字,“我愿意”,多轻松,处方就不会死,他们会在一起,结婚生子,相伴到老。

5、这十几年,她每一天都在学怎么救人,现在却要去夺走别人的生命,

很快就到了星期三,这是梁温柔的手术日。

进手术室前,她照例消毒,水冲刷着手臂。梁温柔的手有些抖,她告诉自己,不要怕,没人会发现的。只要在手术过程中,对那个人说“我愿意”,他就会能偷走别人的生命,今天她准备偷一年。

她不贪心,每个人都偷一点点,她只求处方能活下去。

手套,口罩,梁温柔全副武装。今天的手术难度不大,手术室有些轻松,大家开着不咸不淡的玩笑,就梁温柔绷着脸,一丝不苟。手术刚开始,男人就出现了,倚在墙上,静静地看着她,笑容柔和而迷人。

梁温柔看到他的刹那,手一抖,差点割到血管。她闭上眼睛,深呼吸,要镇定,手是稳了,额头却出了一层汗。手术进行到一半,男人似乎有些不耐,走了过来,俯在她耳边,有点责怪地问:“梁医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大家都在继续手中的动作,没有人能看到他,除了自己。

梁温柔没忘,她要说三个字,可她张开唇,却是怎么也没法发出声音,她做不到。躺在手术床的病人做了全麻,他这么信任他们,毫无防备,把生命交给他们去拯救,但她却处心积虑要偷走他的生命时间。

是的,没人会知道,但是梁温柔清楚她做了什么。

她的手术刀是为了救人,而不是让她变成刽子手。

男人皱眉,一直笑着的眼睛,变得阴沉冷漠。梁温柔紧紧地咬着唇,感到四周越来越冷,几乎要将她冻僵。这场漫长而煎熬的手术终于结束,梁温柔逃也似跑出手术室,不过一个小手术,她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浸湿了手术服。

她没说那三个字,天知道她用多大的毅力才压制这罪恶的念头,一边是至爱的人,一边是素不相识的患者,出了医院,他们就是陌路。梁温柔痛苦地捂住眼睛,男人坐到身边,冷笑道:“看来你一点都不爱你的未婚夫。”

“下次,下次我一定会说的。”梁温柔咬牙道。

下一次,下下次,梁温柔还是说没出口。她努力了,可是做不到,这十几年,她每一天都在学怎么救人,现在却要去夺走别人的生命,这不是医治,这是谋杀!最后一次,梁温柔给男人跪下了:“我做不到,我宣过誓的,我穿着这身衣服宣誓的……”

“求求你,我求求你,”梁温柔一脸泪水,“我现在就去死,把我的生命给处方!”

“我说过,这不符合游戏规则!”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别人,为什么我就不行?”

男人皱眉,不满地看她:“梁医生,我提前告诉你未婚夫的死亡时间,又给你解决方法。可你又想救你的爱人,又想做个圣人,世间哪有这么圆满的事?”

他摇头:“人啊,永远就是这样不知足。”

梁温柔痛苦道:“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她抱着膝,把脸埋在膝盖上,哭得泣不成声。

自从处方查出神经鞘瘤,她就没一天好过的,天天对着片子发呆,看得都能背下来。位置实在太刁钻了,她把医院这方面的专家都召集起来,开讨论会,大多建议保守治疗,手术成功率太低,处方极有可能会死在手术**。

可梁温柔不甘心,她和处方在一起这么多年,彼此忙碌,真正在一起没几天。以前她总想,没事,有一辈子,现在这一辈子被缩短成不到几天。而她明明可以救他的,却放弃了……

梁温柔边哭,后脑勺不知疼痛地撞着墙壁,她可以救很多人,却救不了自己的爱人。

6、还好,她还能嫁给他。

处方找到梁温柔,她蜷缩在休息室椅子上,已经睡过去。

手术服没脱,湿淋淋套在身上,头发蓬松杂乱,眼睛凹陷下去,脸白得发青,全是泪痕。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生病了。她太累了,就算伪装得再乐观坚强,他还是能感到她的彷徨无望。她这几天为他落的泪,比她小半生加起来还多。

“温柔,温柔。”处方轻轻叫她,她没醒,他俯下身,背起她。

每个医院都有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病房,走过去,就像走一段漫长的人生路。

有人宾客满堂,有人孤苦伶仃,有人在笑,有人在哭,有人在呻吟,渴望拯救,有人在康复,满怀希望,还有人命不久矣,垂死或挣扎……走上一遭,也把人情百态看透一次,人啊,或风光,或苦楚,终究难逃一死,走到尽头,也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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