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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秘博士(第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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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他的声音隐忍也似乎带着些柔软。

“朗颂说你不懂表达,说你要强,说你缺少快乐。

“第一次在E国的宴会中我就发现了。

“以前的我没资格问,可现在的我却想要知道一切,想要能切实地为你分担,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的声音如同是蛰伏在海沟中的海妖,吸引着她沉浸其中,一点点地坠入海中,又无法察觉。

虞子衿有个弟弟,小她两岁,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也应该是大学毕业,准备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家里人从小就对她说,她是个被上天眷顾的孩子,虽然有哮喘病,但她不像弟弟,生下来就被确诊了先天性心脏病,而且没有被治愈的可能,只能等待死神的降临。

父亲是著名的话剧演员,母亲是总政歌舞团有名的女高音歌唱家,姥爷是画家,一家人生活富足,受人尊重。那时的她会在跟弟弟抢糖吃的时候,被母亲生气地用筷子打手;会在跟弟弟争抢新买的双层床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被爸爸抱在怀里安慰。连一辈子都不羁的姥爷也会在晚年虔诚地做礼拜,请求上帝能够保佑他的外孙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这样的幸福时光在虞子衿八岁那年开始一点点消逝。

某一天,她放学回家爬楼梯的时候突然晕倒,从楼上滚了下去。

她也被查出了先天性心脏病。

虽然没有弟弟那样严重,但也极难治愈。

十六岁那年的夏天,弟弟的心脏移植手术失败,死在了手术台上。

弟弟的死,似乎扼杀了这个家庭最后的一点信念。

在葬礼之后的某个夜晚,早已懂事的虞子衿躲在透出昏黄灯光的门缝后,听着父母协议离婚。

母亲抵着父亲的肩膀哭得泣不成声,时断时续地说,应该在虞子衿出生的时候就放弃她,更不应该抱着赌一次的心态生下弟弟。

原来她不是那个被上天眷顾的小孩儿,从出生时就不是。

她只是被隐瞒了八年才得知真相。

母亲的话就像一场永远也无法逃脱的梦魇,在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候裹挟着弟弟那张稚嫩的笑脸将虞子衿憋得几近窒息。

那年入秋,她平静地见证了父母离婚,却无时无刻不在怨恨着他们。她怨恨他们为什么要生下她,又为什么要选择生下她又抛弃她。

为了向父母证明自己的存在不是他们的累赘,为了不像弟弟那样没办法再看到更广袤的世界,为了更快地实现自己的理想,她开始疯狂地学习。她十九岁就拿到了大学的毕业证书,然后出国留学五年,拿到了文学博士学位,又不顾父母的阻拦孤注一掷地选择前往西部战乱国家当一名战地记者。

在那片最颠沛流离的土地上,她爱上了苏航,爱上了他鲜活的生命,爱上了他守护世界和平的坚定信念。

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逃脱命运的不公,享受一次自由选择人生的机会。但“八”这个数字就像是她人生中一个最可怕的轮回,每次在她重新充满希望的时候又将她狠狠地送回地狱。

第三个八年,虞子衿二十四岁,一场战火夺去了她最爱的人的生命。

她这辈子最珍惜的就是生命啊,自己的、爱人的、世人的。

她像一个满怀赤诚的孩子,热爱着一切鲜活的生命,可每一次,他们都离她越来越远。

她受了伤,回了国,想过轻生,也尝试过自杀,但最后都因为无数的牵绊而放弃。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大概就这样了吧,在一家报社里平平稳稳地工作,别抱希望,便不会绝望,只静静地等待死亡。

她跟老板翻了脸,辞了职,又一次一意孤行地去完成苏航未竟的心愿。

她本不再对爱情抱有任何希望,甚至极端地觉得任何爱意都是对苏航的不忠和自己内心的背叛。

直到她遇到林许亦,一开始是被他的声音所吸引,但最终逃不过自己的心。

她忍不住想要了解他,却也害怕伸出手,触碰他。

等虞子衿讲完,他们已全然处于黑暗中,只有微亮的月光照进来。

“好了,你成了除朗颂以外唯一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了。”她摊了摊手,轻描淡写地说道。

“悠悠。”林许亦的声音低哑。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你都不是一个人了。”他伸开双臂,让她钻进他的怀抱,感受他急促的心跳。

窗外的天空上只剩细细的一条月牙。

她已经不需要再企盼下一个八年究竟如何了,她只想珍惜这段已经坦然的感情,珍惜当下。

03

十几个小时的充足睡眠之后,朗颂穿着一身休闲款的白T恤和牛仔裤,外面搭配卡其色风衣,脚踩一双经典款的黄色匡威,一身轻松地出了门。

蔚凉的雨总算停了,街边小摊重出江湖,朗颂背着包满脸笑意地拒绝了沿路小贩的水果和蔬菜推销,目标明确地走进了一家小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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