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吾亲唯囚(第4页)
“容豁自落入公子手中以来,最好奇的莫过娘娘,如今一见,娘娘果然是人中龙凤,难怪得公子如此倾心,老叟当真折服了。”说着,喝上一口苦香茶。
“容老先生,早就听闻您是位倔强人,看来当真,您说您是‘落入’陛下手中,却为何不说是陛下识人知用,给了您一个发挥所长的机会?这历史变迁,多少疑云重重,您可还看得尽兴?为陛下办事,三思而为,当是活下多少性命,您可还满意?这一切,难道不是陛下一番苦心?”皇北霜看着容豁,说话却不留多少薄面。
容豁其实早已臣服,但面对这番犀利言辞,却一阵笑,“得妻若此,公子又夫复何求!”
“我不是他的妻!”这倒是一个痛处,说来两国尚在战事之中,皇北霜的身份确是微妙。
容豁道:“娘娘,天都与云沛势如水火,不是说他们不容,而是说他们各自为政,牵扯着大漠两头,您该知道,这是动弹不得的制衡关系。一旦破坏,这世界终将生活在尘埃当中!再则,天都小同王,乃公子亲兄弟,便是公子自己也知道,他一离去,王宫内乱岂是那些为了避祸而从小装疯卖傻的王亲们能够压制住的?”
皇北霜沉默下来。
这时容豁倒是笑了,“老夫这一生,最庆幸之事,莫过于遇到北靖天王,区区笔下春秋怎敌他精彩,如今又得幸见着了娘娘,当真是觉得这情这爱,不辱没于家国,不消殆于恩仇,是乃真幸福!老夫曾这样问过公子,‘天下,红颜,公子择一取之!’公子回道:‘皆取!’。不久后,老夫又问:‘天下,红颜,公子择一舍之!’公子笑道:‘俱不舍!’。”说到这里,容豁带着复杂的心情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娘娘,狂莽大漠,只有至霸,却无帝王,这一点,老夫我确与展王陛下一致,无论展王还是公子,在老夫看来皆是英杰,是君命,且是明君命。但,纵使有天大的智慧,天却装不下这人心,如此松散的国土,根本是不可能统一的,娘娘,这一点,您是否也了然于心呢?”
皇北霜看着他,轻轻一笑,却不作回答。
就在一屋子人兀自沉默,闻茶香一度失神的时候,擎云却大步跨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牒文书,身后跟着几位将军以及淼景。他径直走到皇北霜旁边坐下,一脸阴肃。
“陛下!”廉幻十三人赶紧跪迎。
“起来吧!”擎云点点头,将文书丢在了桌子上,便不再作声。直到看到容豁才是一愣,“容老先生也在!”
容豁赶紧起身,点了点头。
皇北霜伸手为他脱下披身铠甲放置在一边,侧头看了看站在近旁的辽震和机华,暗自忖道:两位大将军都不在战场上,这文书是什么内容想来也不用看了。
她扭过头,倾向他,“休战协议?”
擎云唇一抿,没支吾,旁边的淼景倒是猛点头。
“果然……那你答应了吗?”她问。
擎云眼瞥了一下桌上那牒文书,才道:“哪儿有那么容易!”
“你不答应?”她又问。
擎云没回。
皇北霜往他身边靠上一些,询道:“他许了什么条件?”
这时淼景赶紧回道:“回娘娘的话,那战承诺无偿停战,互不相欠,对于我军南伐以来占领各小国及鹄劾所得之物资永不追究!”
皇北霜点点头,“协议的结果是?”
淼景答道:“疆土不变,恢复鹄劾王室,五十年绝不再战!”
皇北霜笑道:“鹄劾已是中空国,不要也罢,以现在的状况,这条件很合理!”
擎云扭过头,微有怒气地说道:“五十年!真是笑话!”
皇北霜看着他,才道:“天都的小同王是你亲弟弟,现在受赵瑞摆布,就算是不是自己的意志,也已经与你为敌,无论你取胜与否,都将回到天都,届时叛党全要斩首以正皇室,他才十六岁,你下得了这手吗?”
擎云眼一冷,烦躁地一掌落在桌子上,“你们都出去!”
廉幻十三人及淼景几人赶紧鱼窜而出,没有丝毫逗留和回眸。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不管遇到什么事,靖天王已经不再是独自一人,即使心有困惑也有人相伴,她也一样。
直到只剩下他们两人,擎云才叹了口气,搂她在怀,“见到容豁这酸老头儿,感觉如何?”
皇北霜笑道:“容先生可夸赞你呢,你还不知好歹,骂人家酸!”
擎云两手抚在她的背上,十根指头绕上她柔顺的发丝,“他可有夸你?”
皇北霜这下倒不好意思了,只道:“净说些无用的话,我怎好告诉你!”
擎云大笑起来,不再多说,徐徐拉近他们的距离,他要的,只是甜美的吻,而她,任何时候都愿意给。
许久,他们耳鬓厮磨,终是淡下胸中烦闷。
擎云叹口气,却道:“岭儿向来与世无争,他与我更是一母所出,也是因为这样,才会成了赵瑞摆布的棋子,惹了这么个大麻烦!是我没有照顾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