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真相的阐明与雷击(第6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我们在调查日本的祭祀活动。所以,正在请教关于神鸣讲的方方面面。”

夕见轻松地说着假话,向太良部介绍我是自由编辑深川,姐姐是撰稿人古桥。希惠司空见惯地听着介绍,也没细看我们,点头致意。同时,看向我们身后,对忙碌着的四位说了几句慰劳之辞。老婆婆拿自己的腰疼开着玩笑,希惠也微张着薄唇笑着,回了一个有风度的玩笑。

我们到底是谁,她似乎毫不在意。

“关于这个神社的起源等,社务所外有介绍册,大致情况都写在上面,请参阅。照片呢,只要是建筑物的外面,都可以自由拍摄。”

说完,希惠迅速地低头致意,从我们旁边穿过去,绕过蓝色地垫,消失在工作间。这期间,穿着草鞋的她步履轻盈,几乎没有声响。

之后,她没再走出工作间,我们等了一会儿,只听见移动物品的声音。

“我去问问,能不能采访她一下。”

夕见走向工作间入口,我和姐姐交换一下眼神,跟在夕见后面。

这是我今生第一次走进工作间,感觉像是厨房和仓库的合体。里间有陈旧的自来水管、煤气设备和料理台,入口旁放着很多纸箱子和整理架。希惠就在整理架的前面。进门处的水泥地面上,平放着几根长条旗,竹竿上缠着布条。希惠将旗子拿在手中,灵巧地转动竹竿展开布条。布条是白底蓝字,上面写着“神鸣讲”。我记得过去是没有这种东西的。她一根根确认旗子的状态后,再转动竹竿将布条缠起,夹在腋下。

“那个……我们想问一下祭祀的情况。”

夕见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

希惠头也没回,答道:“因为忙着准备,现在有点儿……”

“其实,我们也在调查三十年前发生的案件。”

本想将旗帜拿起来的希惠,停下了手。我也像被击中了胃部,动弹不得。

“我们事先已做了很多调查,哪怕只是确认一下是否准确,您看可以吗?”

“既然已经调查过了,就没有再问的必要了吧?”

我们跟着希惠走进了紧邻工作间左边的社务所。

房间正中央摆放着黑皮沙发,我们和希惠相对而坐。夕见催促着我们拿出名片,希惠几乎连看都没看,就放在了矮桌一角。

希惠直直地看着我的脸。扮作摄影师的夕见总是问这问那,显得不自然。而且刚才我也被老婆婆取笑了,于是,我先开了口。

“正是因此,我们才想请您确认一下,如果我们对事实有误解或者夸张,甚至写得完全不符,可能会给您添麻烦。”

我设想,如果这样说,她作为宫司就会不得不开口了吧。如果有可能被乱写一通,她应该会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吧。我居然镇静到能有此打算,连我自己也感到意外。

夕见提出要来羽田上村时,起初我是当场反对的。我当时想,在这个村庄,即使到了现在,也许人们还认为三十年前毒蘑菇案的犯人是藤原南人,而我和姐姐是犯人的孩子。我们怎么能踏进这个地方呢?但是,真的来到这里才发现,刚才的老婆婆也好,眼前的希惠也好,都是毫无疑心地与我们交谈。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年。最初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会和希惠如此近距离地相对而坐。只要借助假名字、眼镜和化妆之力,连她也没发现我们是谁。

“当时,被认定为毒蘑菇案犯人的,是在村里经营居酒屋的藤原南人吧?据说,他被怀疑是犯人的依据是,上代宫司太良部容子所写的一封信。那封信,现在何处呢?”

发现我们的谎言畅通无阻,我也变得大胆起来。或许夕见斩钉截铁的言行,也给了我勇气吧。

“我保管着。”

“能给我们看吗?”

“不大方便。”希惠补充道,“因为是私人物品。”

信是她母亲给我父亲的,从根本上讲,所有权应该归我父亲所有。但我还是暂时点头认可。

“信的内容,能否告知一下呢?当然,我们也回看了当时的报道,掌握了一些情况。”

希惠移开目光。但是,在此之前,她似乎特意多看了我一会儿。

“三十年前……神鸣讲当天清晨,响起了那个季节的第一次雷声。”

接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像是终于想起了已经忘记的台词,抬起头,不停地说了起来。

“在这座山上,有个我们叫作雷场的、经常打雷的地方。在那里打了一个大雷。之后,天空轰鸣着,就在这雷声中,藤原南人进入了神社院内。我母亲看到了这一幕。”

所谓雷场,就是靠近后家山山顶那一带。据说是从前山体滑坡形成的,有两个网球场那么大,黑土**。树木在那里无法存活,因为土下是连绵的岩石。由于日照好,环绕此处的树木长势快,易遭雷击。

“神鸣讲举行的当天早晨,我母亲看到藤原南人进了工作间,往料理台的雷电汤锅中放了白色物品,之后就离开了。于是,我母亲马上去确认,发现他放的是蘑菇。她似乎脑海中闪过一念,也许是某种剧毒蘑菇。”

“是白毒鹅膏吧?”

仿佛这句话本身就带有毒性一样,希惠穿着神社装束的肩膀一下子僵住了,点了一下头。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