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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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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突然来了个客人,方世易径直越过她去打招呼,叫飞虎把车开到车库做保养。

前台负责收银的女生用一次性纸杯给朱闵倒了杯酸梅汁,托着腮笑盈盈陪她闲聊,一会打听她用的香水是什么牌子,一会夸她皮肤好,请教保养秘诀,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朱闵不是能说会道、长袖善舞的性格,待人纳物孤高淡漠,身边其实没什么朋友。自来熟也好,掏心掏肺也好,她很难做到和对方共情,但不会在交流时让这些话掉地上,不随便教人道理,也不发表多余见解,有问有答,相处起来意外如沐春风。

过几分钟,方世易忙完手头的事,腾出空问她:“不好好在家休息,干吗来了?”

朱闵说:“本来打算下楼给你送盒水果,你没在家,猜到可能在这,就过来看看。”

“还以为你胆子多小。不怕我了?”

朱闵实话实说:“我没怕过你。”

她孑然一身,有什么好怕。与其说怕,不如说是忌惮。

方世易没揪着不放,从桌上扯张纸,挥洒落笔:“我不一定随时在店里,下次要来,提前打个电话,别跑空了。”

朱闵低头看一眼,龙飞凤舞的字迹,并不难看,给人的感觉像他本身,杂蔓丛生,毫无章法和规律可循。她没想和他交换联系方式,把纸叠进手心,说知道了,听见他嘁笑一声。

朱闵平和如水:“笑什么?”

方世易问:“你今年多大?”

“二十五。”朱闵说,“怎么了?”

“什么都分太清,前二十几年活得不累么。”

朱闵轻轻摩挲纸杯边缘,指尖圆润粉嫩,薄得几乎透明。她尚在病期,喝不了冷饮,没动那杯果汁,方世易口渴,夷然拿过杯子,几口解决掉,突起的喉结上下晃了晃,皮肤肉粒感清晰可见。

“人跟人的交情,就这么靠一来一回培养出来的。”他把杯子投进墙角的垃圾桶,眉梢挑起讥诮的弧度,开她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钓我,在玩欲擒故纵。”

朱闵平静地说:“以前没人跟你说过吗?你很适合做传销。”

方世易笑得更深:“夸我呢。”

朱闵微笑:“你觉得是就是。”

方世易扯把凳子,吊儿郎当翘腿坐下,掀开玻璃盖子,拿透明叉子叉水果吃。他随心所欲惯了,吃相算不上优雅,快速把食物解决完,扯了下衣襟,疲懒向后靠:“这下满意了没?”

朱闵把空碗装回袋子:“你继续忙吧,我先走了。”

方世易喉咙溢出含糊的一声“嗯”,好整以暇看她背影,朱闵推门出去,扶手上挂着的铃铛清脆作响,摇摇欲坠。

朱闵离开后,方世易一直忙到傍晚,在店里对付一口饭,被芳姐喊去隔壁打麻将,三缺一的熟人局,输赢不大,娱乐为主。

芳姐是个麻将迷,没生意做的时候喜欢攒人组局,没一刻闲着。裁缝店里间是个佛堂,摆张四角实木桌,褪色的佛龛座着观音像,香炉里燃三炷香,金刚怒目,菩萨低眉。湘城信佛的人多,家家户户供奉的也多,方世易似乎对这类东西过敏,每回经过佛堂看也不看,总要遭芳姐调侃一句心里有鬼。方世易也不反驳,叼着烟调侃回去,这话题一晃而过。

打了一圈不到,芳姐拔高嗓门“啊”了声,笑着对方世易说:“瞧我这脑子,差点忘了——前两天我不是去乡下看中医了吗?替你抓了副安神的药,你回去喝着试试,看能不能睡着觉。”

方世易甩出一张幺鸡,说:“老毛病习惯了,不治也不耽误。”

芳姐嗔道:“那不行,人养的就是气血,睡眠可是头等大事。我那小姑子在医馆上班,回头我把她介绍给你,有什么需要你就跟她说。”

方世易不着调地笑了声:“合着在这等我呢。”

“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不打算成家了?混来混去,也不找个正经对象。”

“你还真舍得让人蹚我这趟浑水。”

“我是看咱们街坊邻里这么多年,知根知底的,知道你为人仗义……再说了,谁以前没个轻狂时候。”芳姐苦口婆心道,“真不相看?”

“不看。”方世易摊牌,“清一色,胡了。”趁洗牌的空隙,他补充一句,“我现在一个人挺好,吃喝玩乐,不想被管着。”

芳姐努努嘴,只好作罢,打消了心底的算盘。牌桌上正好有人提起房屋租赁的事,想到朱闵,芳姐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吐槽这丫头看上去冷冷清清不染世俗,像朵白莲似的,实际鬼精得很,丁是丁卯是卯,明里暗里根本没从她那讨到什么便宜,还倒搭进去不少——漏雨补墙不就完了,湘城夏天能下几次雨,非要花钱做什么防水?

芳姐在一旁喋喋不休,方世易听个热闹,没发表一句评价,赌场得意,赢了个大满贯。

吐槽完了,芳姐口干舌燥,饮口茶平心顺气:“对了世易,听虎子说,你过几天要去海城拿货,要是顺路的话,姐想托你办个事——”

海城临江靠海,港口城市四通八达,主要做水上丝绸贸易,每年这时候都有一大批全国各地的服装公司负责人、厂区供货商、经销商蜂拥而至,商贾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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