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埃及 时间的脚印(第3页)
相比于有趣的兜售方式,埃及商场让我有些不能理解。传统商场大多摆满高大货架,货架约有两层楼高,高的不可思议。售货员必须小心地爬上高高的梯子才能够得着放在上方的商品。如此艰难才能取下货物,让人看着都捏把汗。
埃及人常说十分钟十分钟,其实要半个小时不止。一位埃及人自嘲:只要十分钟就好……可不是埃及时间十分钟哦!我顶着烈日,花费了多个“埃及的十分钟”,也没能从设计华丽的开罗火车站买到一张去卢克索的火车票。售票处没有英文注释,我加入队列排了半天,最后才被告知在对面站台购买。这只能怪我不懂阿拉伯语。到了对面站台,五个售票窗口,我弱弱地向窗口1求购火车票,窗口1的售票员手一挥,让我去窗口2;窗口2的售票员头一摇,让我去窗口3;窗口3的售票员嘴一努,让我去窗口4,窗口4的售票员脸一摆让我去窗口5;窗口5是卧铺票窗口,极为昂贵,10小时车程,售价高达60美金,近400元人民币。而我因提出想购买坐票又被赶回至窗口1。我在滚滚热浪之中被几个窗口当成皮球踢来踢去,有些恼火。看着那些爱理不理的售票员,我终于明白了这个故事的主线:普通窗口都以不懂英语为由不搭理外国人,把你赶去买昂贵卧票,要么去旅行社花高价买坐票。80埃镑的坐票,在旅行社得花上180埃镑才能买到。
去卢克索又不是只有火车,你们这么忽悠我,我不能坐汽车么。扭头去了长途车站,花费100埃镑坐上去卢克索的夜车。与火车站售票员那副传统政府机关作派截然不同。汽车站售票员态度好到让我想哭,大概埃及也有体制内外的区别吧。
在夜车上东倒西歪挺过一夜。我发誓除非万不得已,我再也不坐没有卧铺的夜行长途车了,仗着自己年轻来省钱的事儿还是得量力而行,长此以往,可就是在“拿生命省钱”了。
睡眼惺忪下了大巴,身为老外的我立刻成了一波拉客司机的香饽饽。
“打车去市区吗?有10公里远呢!”“我坐公共交通。”“没有公共交通!”“怎么会,不就是那辆面包车么。”埃及常用面包车做公共交通工具,也就是“面的”。拉客司机拼命企图说服我:“那辆是去阿斯旺,不是去卢克索!”
老招数,又来了。我对这群人的惯用伎俩已经了如指掌,都快要练就出金刚不坏之身了。径直去问面包车司机,果然,就是去卢克索市区的。
“那个要18埃镑,坐我这出租车也才20埃镑!”拉客司机仍不死心。
我噗嗤一声笑了,觉得这些人真可爱。他们大概觉得外国人都是傻冒,随便胡诌也会信。面包车车票一般是1人1埃镑,我在埃及乘坐过许多次。更何况,若是面包车价格和出租车相差无几,怎么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本地人去坐那辆面包车?后来证明,连那句“10公里远”也是骗人的,实际距离还不到3公里。找了间实惠的背包客旅馆住下,二话不说先睡他个昏天暗地,以弥补我这一夜无眠的精神损失。
夜晚的卢克索,凉风习习。摆夜市摊的小贩们勤快的忙乎着,对于他们来说,这会儿才是一天的开始。教堂里进行着一场婚礼,古老的钟声响遍卢克索。来到这里的旅人们不能忘记她的另一个名字:底比斯。
卢克索神庙
卢克索(Luxor),被称为“世界上最大的露天博物馆”,是一座位于埃及南部的古城,古称底比斯,因尼罗河穿城而过而被分为东岸和西岸,在古埃及时代象征着“生”与“死”。古埃及人崇拜太阳,认为人的生命如同太阳一样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因此东岸是生活气息浓厚的居民区和壮美的卢克索神庙,西岸则是法老陵墓。生之城与死之城隔河相望,在宇宙中永恒循环下去。
太阳神阿蒙是底比斯主神,中王国时期的埃及曾在底比斯形成了崇拜阿蒙神的中心。卢克索神庙和卡纳克神庙处处体现着对底比斯神的敬仰。三公里长的狮身人面像大道,阿蒙神庙的多柱大厅,古老而壮丽的柱廊和方尖石碑,那些建造于三千四百多年前的巨大雕像,精美的墙体浮雕,上百座狮身人面像,数百根高大巨柱……这不是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吗?残破石像见证了数千年风霜,就像是一本活生生的历史书,向人类讲述着古埃及那段神秘而悠远的故事。
墙雕中有一位少了只胳膊少了条腿却有着巨长**的人物,那是生殖神。据说,当年壮丁们都被派出去打仗,村落里只有女人们留守,一位年龄大点的大伯留下来负责照顾妇孺儿童。数年后,男人们回到家,发现每家都多了孩子,还不止一个,孩子的父亲都是这位大伯。大伯受到了惩罚,被砍了一只胳膊和一条腿,从此被称为生殖神。
坐着摆渡去卢克索西岸,才发现离国王谷还远得很。热浪滚滚,荒无人烟,这叫我如何是好?我拿出旅行者看家本领,伸出手,竖起大拇指(国际搭车手势)。不多会儿,一辆大型警车停在了我面前,副驾驶座上身着警服的年轻警察探出了头。
我们也往国王谷方向去,不过只能送你到国王谷附近的路口,你得自己再走一段路进谷。英俊逼人的警察小哥英语流利的让我吃惊,这在埃及可不多见。只见他一个纵身跳下车,拍拍副驾驶座,示意让我上去。
后厢不舒服,你还是坐前面吧。他解释道,自己转身去了后车厢。
这是一辆货真价实的埃及警车,有着堪比卡车的大个头。坐在副驾驶座上,我顿时觉得自己威风凛凛,帅掉了渣,差点忘记自己来西岸是做什么的。曾经在西藏林芝搭过一辆警察中队干部开的便车,但搭上真正警车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爱因斯坦同学早有教导,好时光总是飞速逝去的。依依不舍地下了车,那位让位给我的帅小伙为我指了路,末了,冲着我咧嘴一笑:“放心,埃及警察永远站在你这边!”
上帝啊,长着一张明星脸也就罢了,还要配上这么帅气的台词,这是在拍偶像剧吗,我的小心脏啊,砰砰直跳。走进国王谷时还在晕头转向浮想联翩,早已将图坦卡蒙和拉美西斯二世的精美陵寝抛到了脑后。
国王谷
国王谷,即皇家陵墓,法老们的长眠之地。图坦卡蒙陵墓大概是最出名的一座,发掘者们无不被墓中堆满的奇珍瑰宝闪花了眼,四个房间里全部塞满珠宝、雕像、武器、乐器、匣子、家具……那些宝物们现在大多被安放在开罗的博物馆里。也许人们会疑惑,没有木乃伊和宝物,陵墓还有什么可看之处呢——他们定是忽略了独具设计感的古代墓室和墙上那些精彩绝伦的壁画和浮雕,那些壁画和浮雕可是探讨着宗教、祭祀、皇权、战争、生死等宏大命题啊。古埃及人也有阴间之说,认为太阳神每晚都要去阴间走一遭,逝者与太阳神同行便可达到永生。
这样的宝地自然也被无处不在的盗墓贼们光顾过。有些木乃伊被盗墓贼破坏,宝物被盗走。以至于后来的法老们为了防止盗墓贼而挖空心思,比如隐蔽在群山之中的图特蒙斯三世陵墓。两边是峭壁,仅通过一条陡峭楼梯到达入口。若不是指示牌上箭头指引,我绝不会想到那样隐秘之处还藏着一个墓室。
国王谷的发掘过程中不断有考古学家离奇死去,多次引发关于法老诅咒的传说。当然,在埃及这样一个连片树叶飘下来也会砸中一段历史的国度,这样的传说从未消停过,怪力乱神永远有可以依附的土壤。图坦卡蒙的诅咒,究竟是细菌,毒药,辐射,或是其他什么,也许只能期待未来的人们解开谜团了。
作为埃及的九朝古都,充满神奇色彩的古城底比斯大起大落,多次遭到入侵,最终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地震袭击,盗墓者破坏,如今的卢克索只剩下底比斯的断壁残垣。诗人荷马称底比斯为“百门之都”,这座古城的兴盛与沦陷,犹如一面镜子照出法老时代的起始与终结。
带着浓重书卷味儿,我去了南边的阿斯旺,去瞻仰壮美的荷露斯神庙和阿布辛拜勒神庙,因为我要从南边去往下一个旅程。顶着炎炎烈日,我站在阿斯旺码头前,跟着长长的队伍缓慢地向前挪动着。我将从这里登船,漂去旅程的下一站,苏丹。
意大利前任总理贝卢斯科尼曾说:埃及没什么新玩意,埃及人和平时一样——创造着历史。这个被古老文明包裹着的国家正努力在阿拉伯世界的政治暴风圈里寻得一丝宁静,尽管在现代文明的催促下显得有些气喘吁吁。时间在向前走着,历史,就让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