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致戴恩斯巴林顿的书信9(第1页)
第21章致戴恩斯·巴林顿的书信(9)
将这些灯心草浸入滚烫的油脂里,也是需要一些技巧的。不过,这点同样可以熟能生巧。汉普希尔有个勤劳的庄稼汉,他精明的老婆总是省下熏肉锅里的浮渣,来做这件事。若油脂里盐分太多,把那些浮渣放到锅里热一热,盐分便自动沉底了。不常养猪的地方(比如海边),可以用更差的动物油脂代替。而且,这种油脂也要便宜得多。一般的油脂或许需要四便士一磅。浸一磅灯心草,需要六磅油脂。一磅灯心草卖一先令。那么,一磅浸好了的、随时可以用的灯心草,需要花费三先令。如果有人养蜂,往油脂里掺一些蜂蜡,能让灯心草燃得更久、也更干净。羊板油亦能起到相同的效果。
一根好的灯心草长两英尺零四点五英寸。经测量,它的燃烧时间仅差三分钟,便可达到一小时。而更长的灯心草,则可以燃一小时十五分钟。
这些灯心草的光清晰明亮,涂了一层动物脂油的值班手提灯,发出的光则很昏暗。用弥尔顿的话来说,它是“黑暗中才可见”。这种灯需要两根灯芯才能维持亮度,而浸过油的灯心草,一根就足够照明了。之所以不用两根,是为了延缓延烧的速度,以便多维持片刻光亮。
一磅干灯心草,据我估算,应该有1600多根。假设每根仅可燃半个小时,那一个穷人用三先令,便可买到800小时的光明,即33个昼夜不止。根据这种算法,每根未浸油的灯心草,仅花费14先令的133,而浸过油的,则需14先令的111。因此,一个贫苦家庭只需花费14先令,便可享用5个半小时光明。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主妇向我保证:一磅半灯心草,他们家可以点上整整一年。因为劳作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长长的白日里,他们是不会点灯的。
白昼短的日子里,早晨和夜里,小农夫们的牛棚和厨房多用灯心草。可很穷的人——往往也是最不会精打细算,所以才永远都穷——则每晚都花半便士买蜡烛。因为屋里通着风,所以不到两个小时,蜡烛便燃完了。因此,他们花了可买到十一个小时光明的钱,却只得到两个小时的光明。
既然谈到乡下的持家之道,那不谈谈我们在别处见不着的一种物什,或许就太说不过去了。这是一种当地常见的家庭用具,一种精巧的扫帚。它是我们这儿的护林人用polytriune(又名“少女的金发”,看林人管它叫“巨盘木”)的茎做的。这种植物,本地的沼泽里有很多。打理好表面的苔藓,并剥掉其外皮之后,它便露出了美丽又闪亮的栗色。它柔软有弹性,非常适合掸扫床、窗帘、地毯和各种挂件上的灰尘。如果镇上的制刷工知道这种扫帚,或许还能找出新的用途来呢[200]。
此致
敬礼!
怀特
第二十七封
塞尔伯恩,1775年12月12日
阁下:
二十多年前,我们村里有个傻小子。我清楚地记得,他从小就痴迷于蜜蜂。他吃蜜蜂、玩蜜蜂,满心想的,也只有蜜蜂。鉴于痴傻之人总是专注于一件事,所以这个孩子便把自己仅有的那点儿才智,都用在了蜜蜂身上。冬天,他在爸爸的房子里守着炉火打盹,就像进入冬眠状态一般,很少离开壁炉角。可一到夏天他就变得十分机警,冒着大太阳,在田野里和河岸边,追寻他的猎物。蜜蜂、熊蜂和黄蜂都是他的目标。一旦发现,很少能逃脱他的掌心的。他伸手就抓,毫不在意它们身上的刺。因为蜜蜂体内有蜜囊,所以一捉到蜜蜂,他便会立刻拔掉它们的武器,张口就开始吮吸它们的身子。有时,他会把这些小俘虏塞满衬衣下的胸膛处,有时也会用瓶子来装。这小子真是只黄喉蜂虎(食蜂鸟),对养蜂人来说,无疑为一大祸害。因为他会溜进养蜂场,坐在凳子上,用手指敲击蜂房,并抓住钻出来的每一只蜜蜂。翻倒蜂房找蜂蜜的事他可没少干,而且还乐此不疲。遇到酿蜂蜜酒的地方,他便绕着酒桶不停地转悠,哀求别人给他喝一口。他管那些酒叫“蜜蜂酒[201]”。他会一边跑,一边鼓动双唇,“嗡嗡”地学蜜蜂叫。这孩子很瘦小,气色也不好,苍白憔悴,就跟死人一样。而且,他的灵巧,亦只表现在他最喜欢的这件事上。至于别的事,他就一窍不通了。要是他能再能干点,并仍旧专注于这一件事,也许还真有可能比现代那些养蜂人的技艺更好。那样的话,我们或许就可以这样形容他了:
……当你
这颗最主要的星星放出吉祥的光芒,
维尔德曼就将……
长成高个少年时,他离开这里,去了远方的一个村子。据我所知,他未及成年,便夭折了。
此致
敬礼!
怀特
第二十八封
塞尔伯恩,1776年1月8日
阁下:
世上最难的事,恐怕就是摆脱迷信和偏见了。这两样东西随着母亲的乳汁而来,一旦吸入,便落地深根,迅速疯长,在我们体内打下最深的烙印,与我们纠缠不休,再难分开。即便最理智的人,也需要摆脱它们。因此,那些贩夫走卒终其一生都无法从中解脱,便是不足为奇的了。因为他们并未接受过开明的教育,所以是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应付此事的。
继续讲述本地区的迷信之前,先说一番这样的开场白似乎是很有必要的。至少,这样一来,在这样一个启蒙的时代,列出那些迷信之时,我们便不会有夸大之嫌了。
不过,赫特福德郡特林城的人应该记得,不久前的1751年,离首都20英里远的地方,他们捉住了两名体弱的老太婆。两人都已老得疯疯癫癫,身体也极其羸弱。人们怀疑她俩施行巫术,为求真假,便将她们抛入饮马池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