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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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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家里不知骑着这匹马在水塘边来来回回跳过多少次了,到头来它还是不肯跳水!”

长筒袜迟疑着始终不肯跳水,罗杰只好骑着它离场,观众报以鼓励的掌声。

第六号和第七号各犯了一个错误。

第八号则是西蒙和他的提波。提波进场的气势和博来第一次看到它走出马厩时的气势一模一样——对自己充满信心,并且等着人家的喝彩。当它跑到栅栏前,它的耳朵便因为专心而竖起来。西蒙骑着它轻跑一下,便来到第一个栅栏前。博来的座位虽然远离提波,同样可以感受到提波跳跃动作的纯熟。这个纯熟优雅的动作,当博来第一次在莱契特骑它时,就深深地被慑住。这匹马纯熟地跳上空中,在栅栏远远的另一端落地,观众响起轻轻的赞叹声。

博来更是充满敬意地看着西蒙无懈可击的骑姿。他想即使自己能活到一百岁,也绝没有办法练得那么完美。

等到西蒙和提波表演完,观众几乎忘神在提波造成的情境中,久久才响起掌声。

后面的三名临时退出比赛,所以西蒙可说是第一回合中的最后一个表演者。他离场后,第二回合便紧接着开始了。

爱莲骑着思嘉回来了。观众在看到第一回合中思嘉的表现以后,如今看到它在第二回合的进步,都报以鼓励的掌声。

第二号表现有些失常,却也没犯什么大错,第三号的表现可就没那么好了。再过来又轮到佩琦了。她脸上因为方才的完美表演而泛出的红晕还没褪去呢。

她还是像第一回合一样,不管旋风因为奋力跳跃而把她举得多高,她还是若无其事地静静坐在它的背上。旋风的跳跃实在无懈可击,好像它整天都可以这样熟练而优雅地跳着。它对距离的概念是那么地精确,在栅栏面前,从来不需要慢下来犹豫,便可以在最恰当的那一点开始起跳,然后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落地。

“嘭!嘭!”大门那边传来了布尔鼓号乐队的乐声,他们正准备开始今天下午的表演。旋风的耳朵竖直了一下,似乎有点因为不知所以而分神。就在这时,它已经跑到另一道栅栏前面了,它的耳朵又旋到了前面,有点因为这道栅栏太靠近而不知所措,它把脚步缩短,想要在这道栅栏前调整适当的跳跃距离,可是已经太迟了,它的判断错了!它奋力一跃,整个身体虽然成功地越过了栅栏,前蹄却碰到了栅栏顶端,把栅栏上面的木头碰落了一块。

“噢!”观众惋惜地叫起来,佩琦转过头去,看到栅栏上边缺了一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不为所动地转头鼓励旋风继续接受下一个栅栏的挑战。

“好一个佩琦!”碧翠喃喃地说。

乐队的演奏越来越响了,可是现在旋风已经完全不受乐声的干扰,旋风对乐队的声音其实是很熟悉的。每次旋风不都是在乐队声里获胜的吗?于是旋风继续往前跑跳,最后以让观众屏息的跳水动作完成了它的表演。

“西蒙比不过这女孩的。”碧翠说,“刚才提波能有那样的表现已经是奇迹了。”

罗杰的长筒袜开始表现得都很利落,可是一走到水潭前又不行了。长筒袜跑到最后一个栅栏前,便停了下来,不知想些什么。不管罗杰怎样劝说,它就是不肯往前跳。它好像在说:“我知道栅栏另一边是什么啦,告诉你,我不喜欢那玩意儿!”可是突然之间,它又下定决心似的朝着栅栏前轻轻跑了起来,罗杰放心地在马鞍上坐稳,准备接下来的跳跃;就在最后一刹那,这匹马又临时下定决心:不跳了!它的两只前蹄在栅栏前紧急停了下来,还因为方才跑得太快,而在地上摩擦了好一会儿,才完全刹住。

观众都笑了,罗杰自己也无奈地笑起来。他把长筒袜带到栅栏的另一边,让它看清楚那一潭水是什么样子;然后他又带着它回到栅栏这一边。他耐心地领着长筒袜向栅栏走去,似乎是告诉它:“就最后一关啦,跳过去就没事了。”可是长筒袜似乎有意和他作对似的,往前撞翻了栅栏,又以胡乱地踏上水潭作结。

观众又开心地笑了,罗杰也笑得露出了他的白牙齿。他举起帽子向观众挥手致意,眼睛却没看着观众,骑着长筒袜很有风度地走出场去。

第六号犯了两个错。第七号则犯了两个半的错。

“第八号请就位。”扩音机又报告了。珍妮全身发起抖来,她把她的手放在碧翠姑姑的手里。露丝这次一点都不需要特别表现,便已经戏剧感十足。她的嘴巴大大地张着,两眼直瞪,浑然忘了自己是谁。

比起佩琦的旋风,提波既没有丰富的比赛经验,也没有那种与生俱来的像机械一般的跳跃能力,他得让人骑着,才能有所表现,所以如果想要赢过佩琦,西蒙的判断、驾驭力便格外重要。博来发现,此时的西蒙脸色因为紧张都发白了,他知道这场比赛对西蒙的重要。除了那个银杯以外,更重要的是,西蒙不能败在他所喜欢的那个女孩手下。

提波上场时似乎带着一丝疑惑,好像说:“我刚才不是表演过了吗?”它看到栅栏时,耳朵又竖了起来,然后又有点疑惑地颤动了一下。它已经没有了第一回合中所具有的热切,但在西蒙的驾驭之下,它仍然顺从而不怎么费力地往前跳过第一个栅栏。博来几乎可以听到亚叙别家人们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他也听到了自己的——就像远处乐队的鼓擂一样。此时西蒙已经完成一半的赛程。只见露丝紧闭着双眼和嘴巴,好像正迫切地祷告着。当她再度张开眼睛时,正好看到提波以优美的弧线跨过另一个栅栏,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高栏,以及那一潭水了。“主啊,谢谢你。”露丝喃喃地念着。

正当提波预备跃过那最后一道高栏之际,猛然一阵强风刮来,把西蒙戴在头上的圆形大帽子吹落了,在他背后的地上翻滚起来。博来相信,西蒙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帽子被吹落了,此刻他心中所注意的,恐怕只有他自己、他的这匹黑马,以及这最后的一跃了。天大的事都不足以让西蒙有丝毫的分心。从他两岁左右开始骑马以来,一切的训练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刚刚把提波领到栅栏边,正准备奋力一跃,突然一只小狗从看台那边跑了过来,追着那顶滚落的帽子。它矫捷的小身子好像是一个被球员猛力一踢的球,从提波前面迅速地掠过,而且还发出小狗特有的尖叫声。

提波被这小东西吓了一大跳,不安地扭动了好一阵子,接着又喘起气来。

露丝紧紧地闭上眼睛,继续刚才的祷告。西蒙有耐心地抚慰着提波,带着它一圈一圈慢慢地迈着步子,好让它的情绪平静下来。这时已经有人来把小狗带走,交还给它的主人了(有人悄悄地说:“可怜的小狗,差点被踏死!”)。尽管时间一秒一秒无情地过去,西蒙仍耐心地抚慰着提波。他必定知道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因小狗事件而不计算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时间越耽延,就对他越不利。

博来一向对西蒙控制自己的能力十分佩服,但他从未看过西蒙像此刻一般沉得住气。他必定有极大的冲动,想要马上让提波跳过去,可是他不愿意冒这样的险:他宁愿耽延一点时间,也许能让提波冷静下来,做更好的预备。

这时,西蒙显然是计算过他可能有的时间,他把虽仍惊魂未定、却已较能集中精神的提波领到栅栏边。在即将跑到栅栏之际,提波似乎犹豫了一下。

西蒙屏气凝神地坐在马背上。

如果博来有可能喜欢西蒙,那么他喜欢的就是此刻的西蒙了。

那匹马集中起所有的注意力,一点也不受周遭发生的事所干扰,纵身一跃,跃过了前面的高栏,并把它远远地抛在背后,然后像一只黑鸟一般,迅速而轻盈地越过水潭。

西蒙赢了!

珍妮把她的手从碧翠的手中抽开,在一条揉皱了的手帕上擦了又擦。碧翠用她的手臂挽起博来的,并且在上面捏了一下。

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掩盖了说话的声音。

在接下来的静默之后,露丝像突然想起某件不好意思的事似的说:“天啊!我把这个月的零用钱都抵押出去了。”

“给谁了?”碧翠姑姑问她。

“给上帝了。”露丝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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