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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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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碧翠·亚叙别望着餐桌上的侄儿,心想着:这孩子的教养有多好啊。他过去这几年必定是经历过无数的困难,但他却是应付得很好。他既不笨拙,也不油滑,他用第一次见面时的若即若离的态度来面对今天的状况。这是很成熟的品质。意外的是,他还只是个21岁的大孩子。她想着,这孩子有着很尊贵的气质,他保持一贵的沉默,却一点也不呆滞。

西蒙是她带大的,她对自己努力的成果当然也颇为满意;可眼前这孩子是自己挣扎着长大的,却似乎要更胜一筹。“七岁以前决定一生”,这句话也许有几分道理吧。也许他自己的品质就是很好,不需要外来的指引,他只是照着自己天生的本性去成长,而结果就成了这一张安静的、喜怒不形于色的脸。

然而话说回来,这张脸实际上更像是一张面具,而且大体来说,还是一张哭的面具,和西蒙谈笑风生的脸恰成强烈的对比。这样的对比,恰如剧场上常看到的一半笑、一半哭的面具图画。

西蒙今天晚上似乎特别快乐。碧翠想到这里,心里感到一丝不忍。他也表现得很好,她今天更是无条件地爱他。西蒙无疑是心甘情愿地放弃了原先的权利,而且这种心甘情愿似乎是很自然地来自他的本性的,这是碧翠怎么样都没有想到的。她为自己先前低估了这个侄儿的大方而感到羞愧。她没有想到,一向自私、占有欲强烈的西蒙竟能有这样的气度。

他们为了帮蜜糖刚生的小马取名字热烈讨论着。南丝认为“小木偶”这个名字很可爱,爱莲则觉得太土气了。今天早上爱莲去接柏特时似乎刻意不打扮,而晚上则又似乎有意地妆扮自己了。碧翠很久没看到爱莲这么好看了——她是属于不喜欢花枝招展的那一种类型。

“博来爱极了蜜糖。”爱莲说。

“我猜碧翠姑姑一定在你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时,就拉着你到跑马场转个够,对不对,博来?”南丝问。

她也用了“博来”这个别名,只有牧师还是叫他柏特。

“我爱极了这一切,”博来回答道,“而且今天还碰到了一个老朋友。”

“是吗?是谁呀?”

“‘瑞琴’。”

“当然,当然。可怜的老瑞琴,她今年恐怕有20岁喽?”南丝同情地说。

“不能说是可怜啦,”西蒙说,“她当初对我们的衣食来源是很有帮助。我们应该让她分享我们的利润了。”

“她早就从草地上得到她的利润啦,”爱莲说,“她可贪吃得很呢。”

“如果你像瑞琴那样年年多产的话,贪吃也是应该的。”西蒙说。

西蒙比平常多喝了不少,但好像也没有怎么受影响,碧翠感觉到牧师时不时地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他。

餐桌另一端的博来也是同样注意着西蒙,但他却是一点怜悯也没有。在博来的字典里是没有“怜悯”这个词的,他既不会自怜,也不会轻易地怜悯他人。可是,他如今不怜悯西蒙,并不是来自他一向的做法,而是因为如今西蒙已经是他的对头了。

博来一面观察着西蒙表现着他的风度,突然感觉西蒙和他最近刚遇到的某一个人似乎很像。和西蒙一样有良好的出身,一样地好看,也一样地不可靠——那究竟是谁呢?

他为自己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感到懊恼极了,明明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可是总不能真正想起来。是洛丁吗?不。是回来的船上遇到的什么人吗?好像也不是。是那些办案的律师吗?也不是。那么会是谁呢?

“你不觉得吗,柏特?”

是牧师在问他。他对小时候的柏特一定是很关照的。除了西蒙,他最怕面对的就是牧师了。除了与你一起长大的孪生兄弟外,最了解你的人恐怕就是你的老师了。有些乔治知道的有关柏特的事,恐怕连他妈妈也不一定知道。刚才南丝就曾经亲着他的双颊,说:“哦,你长大好多噢,也成熟多了。”

“柏特本来就是很成熟的。”牧师这么回应他妻子的话,然后和他握手。

乔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但也就像一个许久没有看到学生的老师那样,打量着他,倒也没有怎么不寻常。博来登时就喜欢上了这位牧师,然而他对他仍有几分提防,倒不是因为他对柏特的了解,而是因为他那一对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博来很庆幸他对柏特所受的教育有透彻的了解,牧师是洛丁的姊夫,因此对他姊夫教给柏特和西蒙的功课也了若指掌。

洛丁的姊姊南丝真是不可多得的大美女。他曾经给他看过好几张她穿着各式衣装的照片,但她那种自然的美,丝毫不需要衣装来衬托。洛丁曾说:“任何男人都希望能把她娶过来,光是看着她,就已经够舒服了。”而她最后却选择了牧师。

他想这个牧师不知走了什么运,才能娶到南丝这么个美人。

“今天下午你教的是杜家的孩子吗?”这个美人对着爱莲问。

“是啊,杜家的汤尼。”爱莲答。

“他让我想到小时候的事呢!”

“汤尼吗?怎么说呢?”

“也许你不记得了。我们小时候有所谓的少年团。每一个团有一个专门耍宝的骑马队,每个队上都有一个小丑。那些小丑就和汤尼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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