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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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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这一天是星期四,查理叔公星期天就要搭船回来了,接下来便是成年礼的庆祝会,这件事显然是无可避免的了。博来跟着碧翠来到莱契特家园的大厅里,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可以到西势镇去一趟吗?”他问碧翠。

“没关系。你是应该出去走走。西蒙整天都不见人影哩。”

于是他搭公车到了西势镇,在那儿一直等到报社的麦先生喝咖啡的时间。他走进《西势时报》,要求看一下他们的档案。这个门房从来没看过他,还是带他到收藏档案的地下室去。博来把有关的文件仔细又看了一遍,仍找不出任何线索来。

也许可以在全份的正式报告里找出什么端倪?

他走出报社,在电话簿里找史摩警官的电话号码。他在电话中问史摩警官,哪里可以找到他八年前失踪那件事的调查报告?可以让他看一下吗?史摩警官说可以,可是又告诉博来,这么做实在是匪夷所思,他真的有必要看这份报告吗?

有了史摩通过电话所做的推荐,他去见了一位看起来脾气很好的警官。这位警官让他坐在一张皮椅上,又请他抽烟,然后用魔术师从礼帽中抓出一只兔子一般的姿势,把一份八年前有关柏特失踪的调查报告交到他手上。

他把这份报告从头到尾仔细地读了好几遍,发现它除了比《西势时报》详细一些外,并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线索。

他谢过那位警察,并且也请他抽一根他烟盒里的香烟,走出来时,他所掌握的证据跟他走进来时一样地空洞。他走到港口,靠在石墙上,向西边望着那个断崖。

不管如何,他有个看法是相当肯定的,是没有人能改变的——事情发生那一天,西蒙·亚叙别是在喀莱尔。告诉他这件事的铁匠是没有理由说谎的,而且他告诉博来这件事时,一点也不会觉得他说这些话有什么重要性。西蒙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铁匠皮本先生附近,他即使离开,也不会太久,以便造成他整个下午都绕着皮本先生的印象。

柏特·亚叙别遇害的时间,必定是在牧羊人亚伯最后看到他至下午六点——铁匠催着西蒙回家吃晚餐的时刻——之间。

可是,那件外套又怎么解释呢?如果照他的推论,那张字条必然是西蒙写的,可是他既然整个下午都没有离开喀莱尔,那么那件外套和那张字条是怎么放到断崖边的?

他一直苦思不解,一直到下午两点才清醒过来,慢慢地走到港口边的一家小餐厅吃饭。这家小馆子并没有什么东西好吃,可是对他一点也不碍事——事实上,从侍者端来他的午餐,一直到把账单送到他眼前,他动也没有动一下盘子里的食物。

他回到莱契特去,可是并没有进屋子里去,而是直接到马房,找出一匹没有参加过布尔农展的马。除了马夫亚瑟之外,马房里并没有其他的人。亚瑟向他报告说,所有送去布尔农展的马都安全回来了,只有巴斯特有过度疲劳的现象。

“就这样带他出去吗,先生?”亚瑟礼貌地问博来,博来回答说是的。

他像前一天骑上提波那样,骑着这匹马往相同的路线走去,可是一点都没有当初的愉悦感觉,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甚至令他感到恶心。生命变得很没有意思。

他跨下马来,在一个月前他坐的地方坐下来,眺望着这片青翠的山谷。一个月前,这儿对他就像乐园一样,连那个突如其来地找他聊天的笨女孩也没有让他倒胃口。他还记得,那天当那个女孩发现他并不是西蒙时,眼珠子差点蹦出来的样子。

那时她会到那里去,显然是要去找西蒙的,因为这是西蒙最喜欢来陪着马运动的地方。因为他……

博来的身体突然震动起来,把靠在他身边的马口中的衔抽了一下,吓得马抬起头来。

因为他……

他在脑中回想着那天那个女孩子的话,接着他慢慢地站起来,定定地看着山谷,良久,良久……现在,他知道那时西蒙是怎么做的了。他也找到了一些困扰他许久的问题的答案了。他明白为什么西蒙会那么害怕柏特果然真的回来了。

他骑上马,回到马房。有一大朵乌云从西北方飘来,不久就下起雨来。他在马鞍房里找到一张纸,匆匆写上:“我出去吃晚餐了,别等我。前门请别上锁。我若迟归,请勿担心。”他把纸折好放进一个信封,写上碧翠的名字,请亚瑟在经过他们的房门口时交给碧翠。

他从马鞍房门的背后拿了一件外衣,就冲进大雨里,离开了莱契特。他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可是,他的下一步行动会是什么呢?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除了他脑中那个等着答案的问题之外,他什么都没办法想。他走到铁匠的铺子,皮本先生还在那儿工作,他向他打了个招呼,聊了一下手上做的活儿,以及天气的变化等等,可是在那同时,博来仍不时必须和心中那个意念作战而不能十分专心。

他走上通往坦壁区的小径,走过潮湿的青草,一直到长着山毛榉的山顶。他在粗壮的树干之间走来走去,心烦意乱地,总拿不定主意。

他若是揭发了这件事,对碧翠该是多么残忍呢?

还有爱莲?整个莱契特家人?他对莱契特的伤害还不够多吗?

如果西蒙照八年来大家所期望的,把莱契特家业接管下来,这又有什么不好呢?如果不揭发,对谁不公平?——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柏特。

如果西蒙真的因为害死了柏特而接受法律制裁,这对整个亚叙别家族会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多么沉重的打击!

事实上,他根本可以放手不管的。他大可以部署一个自杀的假象,然后一走了之。反正八年前西蒙已经部署过一次自杀的假象,对警方的调查也蒙混过关了。如果一个13岁的男孩能做得到,他有什么做不到的?他真的可以就这样走掉,然后一切都会恢复到一个月前的样子。

可是,对柏特又如何交代呢?

像柏特这么一个善良又心软的人,他绝不愿意旁人为了帮他申冤,而破坏了他的家庭原先的宁静安详——柏特不会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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