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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人在行云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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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人在行云里

第一次见到梅觉,是七月的一个晚上。

那时,晚寝的鼓声已止,钟的单音扩散于山间谷坳,引起了蛙之鼓及夏虫唧唧。

南台湾的夏夜好像另有一个太阳似的。人躺在木板**,只敢侧着睡,深怕一平躺下去,压破毛细孔里藏着的热精灵,汩汩地出一背的汗水。一支电风扇摇头晃耳地为三四个人驱热,偶尔脚底板分得一丝凉,才能沉沉地渐梦。

蒙眬中,有人推门而入,似乎睡在秀美旁边的木**。我想起,这支电扇本来是较靠近她的,后来趁她们去晚课时,我与秀美将电扇移近了我们这边,这样电扇会多看我们几眼,但不知她那头有没有吹到?我转个身朝她那儿噤声问:

“喂!你有没有吹到啊?”

她醒觉到我在问她,也噤声答来:

“有啊!有啊!”很厚重的声音。

我又问:“要不要移过去一点,吹得到吗?”

“没关思!没关思!我不热啊!”不太标准的口音。

秀美也未入睡,她是个很容易与人熟稔的女孩,也偷偷问她:

“你从哪里来啊?怎么你讲的话跟我们不太一样?”

“加拿——大!”

我们都很新鲜,睡意少了一分,这屋子里竟有舶来品!

“你叫什么名字?”秀美问。

“梅——觉啊!”她的“jue”音发得很好玩,嘴巴一定嘟得老高!

“啊!好好听的名字!”我说,嘴唇上虚念了几次她的名字,突然有一种顽皮的联想,本来是不应该说的,可是心里憋不住好笑,便“嘻嘻”两声向秀美偷说:

“有点像‘没知没觉’的‘没觉’……”

秀美“哈哈”两声向她说了:

“‘梅觉’的意思,就是‘没知没觉’……”

她听了,一点也不愠,“嘻嘻哈哈……”乐了一会儿,自顾自说:“对!对!”然后,我们三个人同时“嘘”,睡觉了,一室寂然。但我脑子里低回着她的名字及加拿大,从那么遥远的寒冷的地方来的女孩,她不怕热吗?决定天亮的时候,把电风扇移过去一点。我想。

次日醒时,她们都已经做早课去了,只有我与秀美还“懒”在**。佛光山寺院里的规矩很严格,早晨四点半就必须上殿课诵,我与秀美连续发了几次心,仍旧赶不上上殿的时间,也就不了了之,她们当我们远来是客,并不要求,而我们因此更愧疚良久。连个小小起床事都难于上青天,更不要提什么悲、智、愿、行了。

“您早啊!”梅觉推门进来,穿着一式玄色海青。

就着天亮,我看她仔细地把海青脱下叠好,露出一袭佛学院的学生制服,简单的淡蓝色令人感觉天亮得早;脚穿白袜,蹬一双黑色僧鞋,仿佛万里路就这么走过了。尤其令我惊坐而起的,是她那两股垂腰的大辫子,如勒马的缰绳。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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