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7章 薄荷酒(第4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你想喝点什么?”那年轻人问道。此人皮肤黝黑光滑,浑身充满隐秘的活力。

“我不想要黑啤酒,马克西姆。”她说。

“那你得要香槟。”那人很轻声地说。

杰拉尔德忽然认识到这是对他的一种暗示。

“我们喝点香槟吧?”他笑着问。

“好的,请要干香槟。”她咬着舌头说。

杰拉尔德看着她吃牡蛎,她吃得非常精细和讲究,指尖优美灵敏,优雅地分开食物,细细地吃着。就这么看着她,实在让杰拉尔德喜欢,可伯金却生气了。他们都在喝香槟。只有那个拘谨的俄国小伙子马克西姆似乎是完全镇静和清醒的,他皮肤光滑,面色红润,头发油黑黑的。伯金脸色发白,心不在焉,很不自然。杰拉尔德微笑着,两眼放光,既高兴又冷漠,很有保护意味地微微向米内特倾着身子。米内特非常漂亮,温柔,就像一朵绽放的惊人美丽的冰花,毫无遮掩。这会儿她挺自负的,被酒和男人兴奋得红了脸。哈利迪傻傻的,是那种一杯酒就能醉倒,跟着就咯咯傻笑的家伙。不过,他老有一种让人喜爱的天真样,让人着迷。

“除了黑甲虫,我什么都不怕——怕。”米内特说着,猛地抬起睁得大大的眼睛盯着杰拉尔德,眼睛里似乎有一团看不见的火。他危险地笑着,那是从血液里发出的笑。她孩子气的话语爱抚着他的神经,她烈焰似的眼睛朦朦胧胧的,全盯着他一个人,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这让他放肆。

“我不怕,”她声明。“别的东西我都不怕,就怕黑甲虫,啊!”她一阵战栗,好像就这么想想都难以忍受。

“你的意思是,”杰拉尔德就像一直喝着酒的人那样,小心翼翼地说。“你是怕见黑甲虫呢,还是怕黑甲虫咬你呢,还是伤着你呢?”

“它们还咬人哪?”姑娘叫了起来。

“真恶心!”哈利迪大声说。

“我不知道,”杰拉尔德答道,四下看看桌旁的人。“黑甲虫是不是咬人?问题并不在这里。问题是,你是怕它们叮咬,还是一种抽象的厌恶?”

姑娘一直用那双幼稚的眼睛使劲盯着他。

“噢,我觉得它们就是叫人厌恶,叫人害怕,”她叫着。“我一看到,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要是有一只爬到我身上,我肯定得死,我肯定。”

“但愿不会。”俄国小伙子低声说。

“肯定会的,马克西姆。”她断言。

“那就不会有什么东西爬到你身上了。”杰拉尔德说着,会意地笑了。他不可思议地理解她。

“这是个抽象问题,就像杰拉尔德说的。”伯金说道。

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

“那你别的就什么都不怕吗?”俄国小伙子急急地问道,他声音低低的,很文雅。

“不好说,”她说。“有些东西我怕,但没这么怕。血我就不害怕——怕。”

“不怕血!”一个相貌粗壮、面色苍白还挂着嘲弄神情的年轻人大声说道,他刚上桌,正喝着威士忌。

米内特绷着脸,厌恶地转向他,脸色很难看,没了情绪。

“你真的不怕血吗?”那年轻人又问了一遍,脸上满是嘲笑。

“不,我不怕,”她回了他一句。

“哟,除了在牙医的痰盂里,你还见过血吗?”那人嘲笑道。

“我没有跟你说话。”她回答得好极了。

“你回答不了我,是吗?”他说。

作为回答,她猛地用一把小刀在他又厚又白的手上划了一刀。他跳起来,嘴里骂着粗话。

“看看你是什么东西。”米内特轻蔑地说。

“你这该死的!”那年轻人站在桌边,恶毒地俯视着她。

“住口!”杰拉尔德立刻出于本能地命令道。

那年轻人蔑视着她,一脸挖苦相。厚实苍白的脸上现出了吓唬人的不自然的表情。血从他手上流了下来。

“噢,真可怕,快起开!”哈利迪尖声叫道,变青了的脸扭了过去。

“你觉得不舒服吗?”那个一脸挖苦相的年轻人有点儿担心地问。“你不舒服吗,朱利叶斯?得了,这没什么,老兄,别让她高兴,以为她武艺高,别让她得意,伙计,她巴望的就是这个。”

“哎呀!”哈利迪尖叫起来。

“他要吐了,马克西姆,”米内特提醒他。和蔼的俄国小伙子起身把哈利迪搀了出去。伯金脸色发白,也不怎么言语了,看上去不大高兴。那个好挖苦人的负了伤的年轻人也引人注目地走开了,管都不管自己正在流血的手。

“他绝对是胆小鬼,真的,”米内特对杰拉尔德说。“他太能左右朱利叶斯了。”

“他是谁?”杰拉尔德问。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