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迁移(第2页)
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厄休拉回过神来,手扶在门把上,慢慢伸直了身子。父亲这会儿似乎疑惑了。
“的确,”她眼睛里闪着泪,不管不顾地仰着头。“你的爱意味着什么,究竟意味着什么?就是霸道和否定,就是!”
他又冲上来,出奇地紧张,握着拳头,一脸杀气。不过,厄休拉已经闪电一样地夺门而出,跑上了楼。
他站了一会儿,盯着门。然后,像斗败了的动物,转身回到炉边的座位。
古德伦面如土色。紧张的沉默中,传出母亲生气的声音,冷冷的:
“咳,你不该这么理会她。”
又是沉默,各人都顺着自己的情绪在想着。
突然,门又打开了。只见厄休拉身穿皮衣,戴着帽子,手提小旅行包。
“再见!”她带着嘲弄的语气,狂热又快活地说道。“我走了。”
一眨眼,门就关上了。听到外面的门一声响,跟着花园小径上一阵急速的脚步声,接着大门砰的一声,轻快的脚步声远去了。屋里死一样地沉寂。
厄休拉直奔车站,只管健步如飞地紧走。车站上没火车,她只得走到中枢站去。穿行在黑暗之中,她哭了,伤心地流着泪,像个孩子,哭了一路,又哭到车上。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在深深的绝望中,在绝望的悲痛中伤着心,怀着孩子般的可怕悲痛而不能消解。
然而,当她到了伯金家门口,和女房东说话的口气还是装得很愉快。
“晚上好!伯金先生在吗?我能见他吗?”
“他在,在书房里。”
厄休拉闪过那女人,他的房门开了,他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
“喂!”他吃惊地招呼着,见她提着旅行包,脸上还有泪痕。她是那种哭过不怎么留痕迹的人,就像孩子一样。
“我这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她退缩着。
“不,怎么会呢?进来吧。”他接过包,两人走进书房。
她就像想起什么的孩子,嘴唇抖着,泪水夺眶而出。
“怎么了?”他问道,把她搂进怀里。她在他的肩上,使劲儿抽泣着,他搂着她,等着。
“怎么了?”等她平静下来,他又问。可是她痛苦得只是把脸更深地埋进他的肩膀,像个说不出话的孩子。
“什么事啊,究竟?”他问。
她挣开身,擦了擦眼泪,镇定下来,坐到一把椅子上去。
“父亲打我。”她缩成一团,像只吓得羽毛倒竖的小鸟,两眼闪闪发光。
“为什么呀?”他问。
她看着旁边,不想说。一抽一抽的鼻子和嘴唇旁边红得可怜。
“为什么呀?”他又用出奇温柔动人的声音问道。
她有点儿挑战地看着他。
“因为我说我明天要结婚,他就朝我耍横。”
“为什么要朝你耍横?”
她的嘴又撇下来,想起了那个场面,眼泪又流了下来。
“因为我说他不在乎我,他不在乎——只有霸道,伤了他——”她一直在哭着说,嘴都哭歪了。这像孩子一样,他简直要笑了。然而这不是儿戏,这是一场致命的冲突,是一种深深的伤害。
“这不是真的,”他说。“就是真的,你也不该说。”
“是真的——是真的,”她哭着说,“我才不让他装着爱我,其实是称霸呢——那不是——他不在乎,他哪儿能——不,他做不到——”
他默默地坐着,她惹得他变了样。
“要是他做不到,你就不该去激他。”伯金平静地说。
“可我是一直爱她的,爱他的,”她哭着说。“我一直都爱他,可他一直这样对我,他一直——”
“这么说,这是相对的爱,”他说。“别往心里去,会好起来的。没那么绝望。”
“是的,”她哭着说。“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怎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