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死亡与爱情(第7页)
“布朗温先生——威廉·布朗温。”
“威廉·布朗温——?”
“他在威利·格林中学教书,他的女儿也在那儿教书。”
“噢,噢,噢,布朗温!我知道了。当然了,威廉·布朗温,对,对,除了他,他还有两个闺女在教书。嗯,是他,就是他。呃,我当然知道他住哪儿了,拿脑袋担保我知道!咦,叫什么地方?”
“萨莫塞特路,”杰拉尔德耐心地又说了一遍。他还算清楚他自己的矿工。
“萨莫塞特路,当然!”那矿工说着,晃着手臂,像是要抓住什么。“萨莫塞特路——我怎么也说不清那地方。可是我知道那地方,绝对知道——”
他晃晃悠悠地转过身,指指漆黑静寂的街道。
“你朝那儿走——第一个——第一个路口——你的左侧——过了威瑟姆斯糖果店——”
“我知道了。”杰拉尔德说。
“嘿!你往前走走,过了船工家——就是叫萨莫塞特路的地方了,在右侧的岔路上——我想那只有三所房子,最多三所——我最有准儿的是他们的房子在最后面——三所里的最后一所——你知道——”
“非常感谢。”杰拉尔德说。“晚安。”
说着他走开了,那个醉鬼还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杰拉尔德走过那些沉睡着的黑暗的商店和房屋,在一条不好识别的小路上绕来绕去,小路的尽头是昏黑的田野。快走到时,他放慢了脚步,不知道该怎么着了。要是古德伦家熄灯休息了,可如何是好?
不过人家还没熄灯。一扇大窗户透出明亮的灯光,听得见里面的说话声,跟着,砰的一声门响。耳尖的他听出了伯金的声音,锐利的眼光认出了站在花园小径台阶上的是伯金和厄休拉,厄休拉一身淡装,挽着伯金下了台阶,顺着路走来。
杰拉尔德闪入黑暗中,眼见他们高兴地聊着,溜达过去。伯金的声音低低的,厄休拉的声音又尖又清楚。杰拉尔德赶紧向房子走过去。
餐厅灯火通明的窗户已经拉上了窗帘。从小路的一边望去,门还开着,透出大厅柔和多彩的灯光。他悄悄地快步走上小路,向厅里望去。墙上挂着画和牡鹿角,楼梯在一边,餐厅半开着的门就挨着楼梯。
杰拉尔德提着心快步走进了铺着花砖地的大厅,望着里面舒适的大房间。炉火边扶手椅上,古德伦的父亲正坐着打瞌睡,他的头向后靠在大大的橡木壁炉架的一头,红脸膛看着像缩短了,鼻孔张着,嘴有点儿往下垂。不是一点儿声音就能吵醒他的。
杰拉尔德停下来一下,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瞥了一眼身后的过道,过道漆黑一片。他又犹豫了。跟着就快步上了楼。他的感觉那么敏锐,简直是超自然的敏锐,好像把他的意志都花在了这所似醒非醒的房子上了。
他小心地顺着过道往前走,指尖在墙上摸索着。这儿有一扇门。他停下来,听听,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不是这间。他又向前摸去。又有一扇门,门微微开着,是间空屋子,里面黑成一团。跟着是间浴室,散发着热气和肥皂味儿。走到头是另一间卧室,里面是一个人轻轻的呼吸声,她在这儿。
他轻轻地把门拧开了一条缝,神神经经的。门吱地响了一声,他又打开一点儿,又打开一点儿。他的心停止跳动了,他似乎让自己无声无息,忘乎所以了。
他进了房间,睡着的人还在轻轻地呼吸。屋里黑漆漆的,他一点点往前摸。他摸到了床,听到了更深的呼吸声。他往前挪挪,腰弯得低低的,像是能用眼睛认出那儿究竟是什么。等到他的脸战战兢兢地贴近了那人,却看到了一个男孩子又黑又圆的脑袋。
他缓过神来,转过身,看看那边的门,一丝微弱的光从那儿泻进来。他连忙退了出来,虚虚地关上门,飞快地走下过道。在楼梯口他拿不定主意了。要逃走还来得及。
但是,不可思议的是,他要坚持自己的意愿。他像影子似的飘过了人家父母的卧室,往三楼的楼梯爬,压得楼梯吱吱响,气死人。唉,要是他身后的古德伦母亲的房门刚好打开,被她看见了,可就大难临头了!真要这样,可真是大难临头。他还是稳了稳神。
他还没爬到三楼,就听到下面急匆匆的跑步声,外面的门关上了,又上了锁,他听到了厄休拉的声音,接着是他父亲睡意蒙眬的叫喊,逼得他赶紧爬上楼。
又是一扇微开着的门,一间空屋子。他又急忙向前摸去,像个盲人,指尖摸摸索索的,就怕厄休拉会上楼。他又发现了一扇门,他警觉着,超常灵敏地仔细听着。他听到了**有人在动弹,这该是她了。
轻轻地,他转动着门锁,似乎只有一种感觉了,那就是触觉。咔嗒一声,他稳住不动,**被子一阵响动,他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他又拉回了门锁,轻轻地推开了门。门又刺耳地响了。
“是厄休拉吗?”古德伦惊恐的声音在问。他慌忙推开门,又把门关上。
“是你吗,厄休拉?”古德伦又惊恐地问。他听到她从**坐起来了,就要喊出来了。
“不,是我。”他说着,向她摸过去。“是我,杰拉尔德。”
她在**惊得一动不动。她太吃惊,太意外了,都不知道害怕了。
“杰拉尔德!”她惊得目瞪口呆。他摸到了床,手向前伸着,胡撸到了她温暖的胸部,她闪开了。
他呆呆地站着,听见她摸到火柴盒,然后随着她手指的动静,他看见她就着火柴光点着了蜡烛。烛光在屋子里升起来,又暗下去,然后又亮起来。
她望着站在床的另一边的杰拉尔德。他的帽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眉毛,黑色的大衣扣直系到领口。他的脸上闪闪发光,不可思议。他想必是个超人。她一见到他就知道。她知道现在的局面有着致命的东西,而她必须接受。可她又非得向他挑战不成。
“你是怎么上来的?”她问。
“我从楼梯上来的,门开着。”
她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