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死亡与爱情(第3页)
这话一听就是在心里嘀咕了好长时间了,让杰拉尔德吃惊。
“我觉得现在走开可没什么好,妈妈,在这最后的时刻。”他冷冷地说。
“你自己当心,”他母亲说。“当心你自己,这才是你要做的。你管得太多了。留心自己,否则你会发现自己陷入困境的。你总是歇斯底里的。”
“我很好,妈妈,”他说。“没必要为我担心,放心。”
“让死者埋葬死亡吧,别跟着他们陪葬,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我太知道你了。”
他没应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母亲默默地坐着,缩成一团,没戴戒指的纤纤素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
“你不能管这个,”她简直在苦苦相劝。“你没那个胆量。你真是像猫一样虚弱,一直是这样。这小姐要留下吗?”
“不,”杰拉尔德说。“她今晚回家。”
“那她最好坐马车。离得远吗?”
“就在贝尔多弗。”
“啊!”老妇人一眼都没看过古德伦,可似乎还知道她在这儿。
“你是喜欢多管事,杰拉尔德。”母亲说完,有点儿费劲儿地站了起来。
“您要走吗,妈妈?”他彬彬有礼地问。
“是,我还得上楼去。”她搭着话,又转身向古德伦说了晚安,然后缓缓地向门口挪去,好像不习惯走路似的。走到门口,她有意把脸朝杰拉尔德一仰,他吻了她。
“别再往前走了,”她用勉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要你留步。”
他向她道了晚安,看着她走到楼梯口,慢慢地往上爬。然后他关上门,回到古德伦这儿。古德伦也站起来了,要走。
“我妈妈是个怪人。”他说。
“是。”古德伦应声道。
“她有自己的想法。”
“是。”古德伦说道。
接着,他们沉默了。
“你要走吗?”他问。“稍等,我让人备马。”
“不,”古德伦说。“我想走路。”
他答应要陪她一起走回那段孤零零的长路的,她也想要他送。
“没准儿坐车也一样?”他说。
“我更想走路。”她加重语气说。
“你要走!那我陪你一起走。你知道你的东西在哪儿吗?我穿上靴子。”
他戴上帽子,在晚礼服外加了大衣。然后,他们走入了黑夜。
“咱们点支烟吧?”说着,他在门廊下避风的角落停下来。“你也来一只。”
于是,在夜空的烟草味儿中,他们走上了黑乎乎的车道,两旁是修剪过的树篱和斜坡的草地。
他想用胳膊搂住她。要是能在行走间搂着她,让她贴着自己,他心里就能平衡了。此刻,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天平,天平的一边正向无边的空虚下落,下落。他必须恢复某种平衡,而彻底恢复的希望就在这里。
他盲目地对她,只想着自己。他的胳膊轻轻地滑向了她的腰际,搂紧了她。她的心都虚了,觉得自己被他得到了。可他的手臂是那样有力,她在强劲的搂抱中畏缩了。她简直死了一回,被他强搂着,走在狂暴的夜色中。他们双双行走着,他似乎让她在与他的对立中彻底地平衡了,于是,他突然自由了,是那么完美,强壮,英勇。
他抬手扔掉嘴里的香烟,火星一闪没入了树篱中。这下他可以更自如地保持住她的平衡了。
“这样好点儿。”他喜滋滋地说。
他话音里的喜气对她就像是甜味的毒药。她对他有这么重要吗?她吮吸着这毒药。
“你高兴些啦?”她若有所思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