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人叫我狐狸精1(第2页)
我“嗯”了一声,说:“妈,等到见了多多,你别流露出你的真实看法,免得孩子多心。”
“懂的,这个我懂的。”说着,妈妈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妈,你这又是何苦呢?他不值得你流泪,你难道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对你的?”
我不知道我妈是否忘了,可我却怎么也忘不了。那是在多多出生之前,我被张山打得遍体鳞伤,不得不躲到娘家,想等伤好了就去离婚。没想到当晚张山拎着一大包礼品找上门来,他一进门就向我赔礼道歉,说他糊涂了,让我谅解,以后再也不打我了。我相信他的赔礼道歉是真诚的,每次他伤害了我,他的道歉都很真诚,甚至他还向我下跪过,我总是经不起他的低三下四,经不起他的软磨硬缠,更主要的是,我始终错误地以为他就是曾经救我于水深火热中的英雄,就这样我原谅了他。
没想到他道歉过后,等我原谅了他,日子进入正常化后,他依然如故。老毛病说犯就犯,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说翻脸就翻脸,让你猝不及防,让你始终生活在一种恐惧之中。这一次,我当然不能轻信,哪怕他的样子多么真诚,哪怕他的道歉多么深情,我就是不能跟他回去,就是要与他离婚。
妈妈又扮演起了老母鸡护小鸡娃的角色,她以长者的身份教训说:“张山,不是我说你,自从我家花嫁给你后,你是怎么对待她的?你不是今天打就是明天骂,你想过没有,你这么做让我这个当妈的心里有多疼呀?你问问左邻右舍,她长这么大我动过她一指头没有?我把人交给你,你却怎么对待她?你手拍胸膛想一想你做的那些事,你还算个真正的男人吗?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的。有本事的男人哪个打老婆?打老婆的男人都是自己没本事,在外面受气没处撒,才往自己女人身上撒。既然你不知道疼爱自己的妻子,我就劝你好和好散,痛痛快快把婚离了,也好让我这个当妈的省心。”
妈妈说得很动情,我听着也很感动。我们母女俩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我的继父也忍不住了,对张山吼道:“张山,像你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娶老婆,你这不是过日子,你是在害别人,你看看花,一个好端端的人,被你打成什么样子了,但凡有点善心,你怎么能下得了手?”
张山一个劲儿地点头说:“爸妈批评的对,我不是人,我实在对不起笑花,以后我保证改了这身臭毛病,要是再不改,我就不是我妈生的。”
任凭张山怎么赌咒发誓,我就是不肯跟他回去。
我的弟弟刘尚文从里屋冒出来说:“你上次赌咒时不是说过,你再打我姐你就不是你妈养的,你拿你的妈赌咒发誓过多少次,不照样打我姐吗?”
张山说:“这次拿我自己赌咒发誓,我要是再打你姐,我就不得好死!”
我弟弟说:“得了吧,真正信守承诺的人从来不赌咒发誓,赌咒发誓之人往往才是出尔反尔之人。你与其在这里赌咒发誓,还不如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你这种行为早就触犯了刑法,如果你真的想过日子,我劝你还是好聚好散,与我姐协商离婚,免得到时起诉到法院,再判你一个故意伤害罪,不但离了婚,还要在监狱里待几年,落得个鸡飞蛋打,得不偿失了。”
听了弟弟的话,我几乎有些意外的惊喜,没想到平时闷不吭声的弟弟竟能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读初中的弟弟完全以一个成年人的口吻质问得张山无言以对,他勉强做了一个潇洒状,举起两手说:“好好好,我们都冷静冷静,过几天我再来。”说完,灰溜溜地走了。
我以为我们会各自安静几天,没想到更大的风暴还在后头。
第二天,张山喝得醉醺醺地来到我家,直接拉着我胳膊想把我拖走。我们全家人都被他这一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呆了,妈妈过来护着我说:“张山,你疯了,她的伤还没好,你又来折磨她。”
张山说:“她是我老婆,就得听我的。”
我弟说:“她是你老婆你就更应该懂得尊重她,而不是去伤害她。”
张山向我弟弟凶了一句:“你个小毛孩儿懂啥?夫妻间哪有不打架拌嘴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之间从来没有隔夜的仇。笑花,别听他们啰唆,跟我走!”
我死命地甩开他的手说:“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都遍体鳞伤了,你还不放过?张山,我告诉你,这婚我是离定了,你要不离,我们就到法院见!我就不相信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
他一听我这么说,突然翻了脸:“离婚?你做梦去吧,我就是不离,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你要不离我就上法院起诉你!”
张山一下火了,大声嚷嚷道:“起诉我?就凭你?告诉你,别拿起诉吓唬我,我今天把话搁到这里,这个婚我死都不离,你要是有胆量到法院告我,我就杀了你,杀了你们全家,一个不留!”
我弟说:“真是目无王法了,你吓唬谁?”
张山说:“吓唬?我谁都不吓唬,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要是断了我的活路,我就让你们断了生路!你不信走着瞧,我早就看你这小兔崽子不顺眼了,那我就让你看着,我把他们一个个收拾完了,最后再收拾你,让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胆量。”说完,他又来拉我走。
妈妈上来护我,被他一把甩开,栽倒在了地上,我朝张山吼了起来:“你真是个畜生,怎么推我妈?”
“咋啦?仗着人多势众就想欺负我,来呀,谁怕谁?”
继父和弟弟要过来与他拼命,我马上拉开了他们,我知道,为了这样一个畜生,我不能搭上一家人的性命。尤其我的弟弟还小,不能由此毁了他的前程。
我扶起妈说:“张山,你真无耻,都欺负到老人头上来了,还说我们欺负你,谁欺负你?”
“那是不小心撞的,你要跟我走,也就没这回事了。”说着,他一把拉过我,“走,跟我回去!”
我了解他,在这个时候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只好对妈说:“我先跟他去,你们放心,他要再对我动手,我跟他没完。”
我出门的时候,看到妈的目光中盛满了忧伤和担心,她的嘴角流着血,还没来得及擦掉,我真想过去为她擦一下,可又怕碰碎了她含在眼里的泪珠,只好转身离开了。我的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了老母鸡护小鸡娃的样子,那样子真让我心痛。
此刻,当我向妈妈提起陈年往事时,她说:“花,妈流泪不是为了张山,而是为了你。你说说,咱母女俩,为啥命运如此相似?当年,你五岁的时候,你爸为了保护我,成了杀人犯,从此生离死别,我们母女俩的日子要多艰难有多艰难。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多多刚五岁,张山走了,你又成了当年的我,不知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呀!”
“妈,你大可不必为我担心,也不要拿张山跟我爸比,他就是垃圾,怎么能跟我爸相提并论?张山死了,我的心里反而亮出了一片晴天,我不会为他忧伤,更不会为他难过。再说了,我不是还有你,还有继父和弟弟吗?有你们的关爱,我不会活得孤单,况且,现在的生活比过去不知好了多少倍,我不用为过日子发愁,请你放一万个心好了。”
看着妈妈的脸终于舒展了,我的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