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家叫我谢一刀1(第5页)
“你这样做是对的。”
表弟这才嘿嘿地笑着说:“哥,你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你有,刚才我说杜笑花的事,你就生气了。”
表弟的脑袋不灵光,可能是与他太认死理儿有关吧。我只好说:“刚才有点儿激动,我说话冲了点儿,你别在意。”
表弟说他不在意。
可是,表弟不在意,我却在意,而且非常在意。我在意的不是表弟,而是杜笑花。在我心里,杜笑花就是天上的星星,明亮又耀眼,就像山中的清泉,纯净而透明。我心向往之,清澈如水,干干净净,容不得半点污秽。可无情的现实却将我的美好想象彻底粉碎了,我怎能不感到心灰意冷,甚至绝望?
此后的日子里,我每次遇到杜笑花,心里就有一种隐隐的痛,是为她,也为我自己。我无法想象那么一个天生丽质、冰清玉洁的女孩儿,怎么那么早就让人毁了?是不是因为她太出众了,就像花朵开得艳丽了,总有人想伸手掐一下。我的心,仿佛就在表弟告诉了那个秘密后被人偷走了,再也没有以往见到她的冲动和**了。
后来,我突发奇想,杜笑花的后爸既然能把欺负杜笑花的邵威杀了,难道就不能把欺负杜笑花的薛娜杀了吗?当这个问题在我的脑海里产生后,我竟被自己这一大胆的想法惊呆了。细细一想,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如果问题朝这方面一想,一切都说通了,薛娜不是失踪,肯定也是被杀了。杀她的人,就是杀死邵威的人,可能就是杜笑花的后爸刘瘸子。我甚至还在怀疑,藏在杜笑花书包的那把刀,可能就是她的后爸让她用来防身的,写给薛娜的那张字条,可能也是杜笑花出谋策划的。
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不会把这个想法告诉任何人,这是属于我的秘密,我更不能因为我的这一秘密而伤害杜笑花,虽然我不再那么对她痴迷了,但我也绝对不会伤害她。
那些日子,我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可内心痛苦极了,唯一让我解忧的方式就是把精力用在学习上,然后再打一场篮球,流一身臭汗,身心才会慢慢得以平复。
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大学,又开始了新生活,结识了新朋友,其中一位,就是我的前妻赵新月。有了新女友,也就很少再想杜笑花了,但一旦想起,心里还是有一种隐隐的痛。我知道,我并没有彻底把她遗忘。大学四年,我完全有机会联系到杜笑花,可我没有,我心里始终过不了那个坎儿,既然不能接受,只能相忘于江湖,这样对谁都好。
大学毕业不久,我听到杜笑花结婚了,当时很震惊,她为什么那么早就结婚了呢?尽管当时我和前妻赵新月关系也很好,我们一起分到了西州,我在市医院,她在市卫生局,结婚也是迟早的事,但我心里还是禁不住泛起了层层波澜,不知道是失落还是伤痛?
杜笑花结婚没有请我,其实,就是请了,我去了,又能怎样?她还是她,我还是我,既然我们注定了有缘无分,不见也罢。
三年后,我与赵新月结婚了。和许许多多的新婚夫妻一样,在婚前总希望婚姻长长久久,夫妻恩爱,白头偕老。但婚姻的结果总让我们事与愿违。许多家庭过着过着就散了,原因有很多,情感上的厌倦,偿还房贷的经济压力,赡养双方老人发生的摩擦,孩子教育上的分歧,总之,不一而足,一些小矛盾日积月累,由量变达到了质变,就引发了家庭的变故。
我与赵新月的婚姻只持续了两年零三个月,引发我们婚变的主要原因是家庭内部出了问题,才给了外人可乘之机。那个当年抛弃她的初恋情人从国外读研回来,两个人很快旧情复燃。既然婚姻走到了尽头,我只能和赵新月一别两宽。
有时,我也在想,要是当初我的表弟不告诉我有关杜笑花的那些事,说不准我就与杜笑花走到了一起。想起这些,我就有些恨表弟,他为什么多嘴多舌说这些哩,一个平日里三巴掌都打不出一个屁的人,不好好地保持他的本色,为什么在我面前絮絮叨叨地说出那些话?
那时的我,少不更事,轻狂偏执,心像一张白纸,根本装不下一点儿杂事,以为美好的东西就是绝对完整的,容不得一点点儿瑕疵,否则,我也不至于那么斤斤计较,迈不过那道坎儿。后来,我成家了,有了一定的社会阅历,才觉得那时的我是多么自私和狭隘,如果不是我的浅薄无知,也不会导致今日的结果。
倘若放到现在,我绝不会因为她的过去而放弃我们的未来,更不会用狭隘偏执的心态来理解人生。况且,错不在她,她只是一个受害者,我应该给予她的是关爱,而不是伤害。
我早就听同学们说过杜笑花的婚姻很不幸,她的丈夫是个虐待狂,家暴成瘾,杜笑花常被他打得遍体鳞伤。每每听到这些,我心里就一阵阵刺痛,虽然我与她各自有家,但她毕竟是我的初恋,即便不算初恋,也是我生命中第一个喜欢过的女人,我希望她一切安好,幸福安康。如果她过得不好,或受人虐待,我的心依然会痛。
后来,我在医院的门诊部门口见到了她。那天我正好有事路过,看到她带着孩子从走廊中走近。十多年不曾见面,却一眼就认出了她。当然,她比过去有了很大的变化,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年轻的妈妈,在不同的年龄段,呈现的是她不同的风采。此时的她,如冰雕玉砌般的高洁,长发高绾,素颜冷面。尽管如此,还是让我眼前一亮,我马上就从她脸上想到了她少女时的影子,她似乎也一眼认出了我。
就在那走廊的长亭里,我们彼此打了声招呼,问了句安好,没说多少话,就分开了。我从她的外表中,丝毫没有看出她生活的不堪,看到的,依然是那个让人一见倾心的杜笑花,这让我内心踏实了许多。
真没想到,她的丈夫死了,警察竟然怀疑上了我,这让我感到很震惊,难道他们以为我与杜笑花还有扯不清的关系吗?我倒是希望有,如果可能,我真想回到高中,回到我们的少年时光。
也许,警察对我的怀疑,正好给了我某种暗示,我们还是有可能的,还可以回到过去,可以找到我曾经遗失的美好。因为现在我和她,都已失去了家庭,成了自由人,为什么不能摒弃前嫌,重归于好呢?想到这里,我不免有些激动,心中就突然闪出了希望的亮光。
克莱尔无法接受苔丝的过去,他抛下苔丝远赴南美洲殖民地。当克莱尔经历了生死劫难后,终于看淡了欧洲的陈规陋习,不再纠结苔丝的过往,准备开启新的生活,没想到彻底绝望的苔丝却投身于亚历克,最终还杀死了他,在和克莱尔度过幸福的末日逃亡后被判死刑。这是一个悲剧的结尾,我和他们毕竟不是同一国度同一时代的人,我希望我和杜笑花的结局充满希望,不应该像他们那样。
当我有了这样的想法后,我又回到了问题的起点上:第一,张山的死亡是不是与杜笑花有关?如果没有,究竟谁是凶手?第二,薛娜的失踪与杜笑花有没有关系?如果没有,又是谁做的?第三,十三岁的邵威究竟是谁杀的?当我把这三个问题联系到一起后,我就觉得问题没那么简单,为什么欺负杜笑花的人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很显然,这不可能是杜笑花所为。
小学时,杜笑花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以她的体力,不可能杀死身强力壮的邵威,以此类推,薛娜的失踪或遇害也不可能是杜笑花所为,因为她既有不在场的证明,也没能力将案发现场处理得干干净净。至于张山的死,杜笑花肯定也有不在场的证明,否则警察会控制住她的,不可能再来找我。也就是说,这一切都不可能是杜笑花干的,而杜笑花的身后肯定还有一个人,他到底是谁呢?
在薛娜失踪后,我就曾怀疑过一个人,他就是杜笑花的继父刘瘸子。可我能怀疑到他,难道警察就没有吗?他们肯定也查过了,甚至排除了他的嫌疑,不然也不可能来找我。那么,那个隐藏在杜笑花身后的人又会是谁呢?杜笑花知道吗?我估计她也不知道,不然,高中时的她就不可能那么无助,甚至想要自杀。
这真是一个谜。如果解不开这个谜,一定会妨碍我与杜笑花的重归于好。
下班后,我一个人去了天桥,站在上面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和四处攒动的人头。我有个习惯,喜欢站在桥上看风景,觉得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蹲在大树底下看蚂蚁搬家差不多。蚂蚁有思想吗?蚂蚁有尊严吗?蚂蚁有爱情吗?蚂蚁有家庭吗?蚂蚁会说话吗?
我拿出手机,情不自禁地找出了杜笑花的手机号。自从两年前在医院里偶遇留下她的手机号后,我始终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多少次想打过去,可却不知向她说什么好,只好又默默地停了下来。这次,我觉得我有好多话要说,就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