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宠妾(第1页)
第19章宠妾
圣上跟沈昼密谈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沈昼走了以后,圣上似乎是很疲惫,他一个人静静地坐了很久。我掩上门,示意内侍宫女们脚步轻一些。
晚膳时分,圣上唤我进去,说要摆驾萱瑞宫。萱瑞宫,便是太后的居所。离乾坤殿并不远。
崇庆太后高红袖,当年亦是一个宫女出身,为人机巧,工于心计,得以在后宫中步步高升。先帝麾垣五年,诞下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君上。麾垣三十三年,三皇子被立为太子。麾垣三十八年,先帝携太子御驾亲征,崩逝在淮水边的战场。
君王崩逝在外的消息传到上京,宫中大乱。高红袖被乱党挟持,却临危不惧:“吾儿归来之日,便是尔等丧命之时!”
后来,圣上带着先帝的棺椁归来,清除了乱党,尊生母为崇庆太后,居于萱瑞宫,以天下养。圣上不喜人提太后是宫女出身,他命史官写:太后高氏,本朝旧族。为什么写“旧族”,明眼人都知道,旧族的言外之意就是没落,没落之前是什么,无从可考,这算是君王给自己的出身找的一块遮羞布吧。
圣上对母亲虽然极尽孝养,但母子俩的关系并不亲近,似乎在某些事情上有着很大的分歧。
我在宫中的日子,听到许多的传闻。据说,五皇子成筠涛自小养在太后宫中,很得太后的欢喜。她向圣上提过很多次,五皇子是可造之才,秉性纯良,心地仁善,有明主之风,当立为太子。
圣上知道,自己的五儿子并不像太后说的那么优秀,只是太后自小抚育他,格外偏爱而已。
太后说小五好,圣上若非说小五不好,便是公然反驳母亲,不合孝悌之义,只能拿出身做做文章。太后提过好几次之后,圣上便找了个借口回道:“筠涛不可立,乃宫人子。”哪知太后更加恼怒,大喝一声:“圣上难道不是宫人子吗?”你有什么立场嫌弃小五是宫女的孩子呢,你自己也是宫女的孩子啊。这句话将母子俩置于难堪的境地。
圣上当时不动声色地跪安,回乾坤殿后,砸了四个茶杯。这些消息在宫人们私底下的交谈中被各种各样地渲染,增加了许多神秘色彩。
晚膳时分的萱瑞宫,散发着食物的浓郁香气。晚霞照得树影红红的。内侍通报了一声,董盈香和五皇子连忙迎了出来。
行过礼后,董盈香笑着挽着圣上的袖子:“圣上您来得正好儿,臣妾今日给太后做的醉鸡刚熟。”圣上淡淡地点点头,看了一眼五皇子。五皇子胖墩墩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跟在董盈香的身后。圣上皱了皱眉。如同十指不一般长,做父母的对自己的孩子会有偏心。他素来不怎么喜欢自己的这个五儿子。
圣上走进殿内,高太后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手中摸着一枚竹片。
“母后。”圣上拱手。
高太后坐起身来,不咸不淡地朝董盈香说了句:“给圣上端碗汤过来。”圣上笑道:“母后,今日孤来不是喝汤的,是来告诉母后,筠淞受伤了。”
高太后重新歪在榻上,鼻子里发出一个“嗯”字。“伤得挺重。”圣上又说了句。
高太后看着他:“怎么?圣上怎么对吕家的老三这么上心?男儿家,受伤流血都是稀松平常。你像老三那么大的时候,战场都去了四回。你父皇更不消说。江山是在血海里打出来的。身为皇子,受点伤,不该吵嚷得阖宫尽知。”
“母后,老三不是吕家的老三,是咱们皇家的老三。”圣上虽面儿上笑笑的,语气却很重。高太后道:“哀家就知道吕德那匹夫不安生。现在满天下的世子都说着筠淞的好,说他是贤王。他们能知道什么贤不贤的,不过是受人指使罢了。”
“母后说这些,孤知道,孤自会处理明白。可母后拿筠淞的伤跟孤比,确实有失偏颇。战场上流再多的血,都是分所应当。然而遇刺就不一样了。”
高太后跟吕德有过节。当初迎吕樱进宫,她是百般不答应。奈何圣上当时从时局考虑,硬是做了这个决定。高太后也没办法。但她一直心里有梗,不喜吕樱和成筠淞。总觉得吕家的人狡诈。
“筠淞再怎么样,都是皇子,容不得人谋害。”圣上笑笑道:“您说呢,母后?”高太后面上不好看,但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