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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刺杀(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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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用手抓了颗蜜橘糖,捏在手心中:“谁贵谁贱,旁人说的不算,只孤一人可以做主。这天底下的任何东西,只能君王主动给,他们却不能问君王要。主动给,是赏。动了歪心思,是谋逆。”

我连忙回道:“您消消气儿。此事也未必是您想的这样。奴婢幼年时曾跟小伙伴玩过一个叫作传话的游戏。许多话,从一个人那儿传到另一个人那儿,就变了味道。再说,沈阁主……”

我顿了顿,看了看圣上的脸色,继续说:“听闻沈阁主是殷侯所荐之人,君上就那么信他吗?”圣上笑了,指了指我:“你不懂。孤身边有两个半知心人。沈昼算是一个,殷侯算是半个。”剩下一个,他没说,我便也不问。

圣上年纪大了,需要个伶俐的人陪着说说话。他想说几句,便几句,我只需恰到好处地聆听。

“读书人心思多。吕家一门,可以用,却不能尽用。筠淞那孩子,虽是天家血脉,却像极了他的母亲和外祖,儒气过重,铁血不足,时而显得迂腐。”他说着:“那些人哪,偏偏生了不该生的心思。”

“打盆水来,孤要擦把脸。”圣上说。

我挥了挥手,片刻工夫,小宫女打了水来。圣上擦脸的时候,从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感慨着:“孤的白头发又添了不少。”我笑着:“您别烦忧。明儿我用何首乌给您洗洗头。”

圣上摇摇头,半躺在厅中的软榻上,命人点了安息香。

“芯儿,孤这些儿子们,你怎么看?”

我忙低头:“奴婢怎敢评价皇子们。”圣上半眯着眼:“不是评价。你就随便说说。”

“太子雄才大略,有君父之风。”我谨慎地说着。圣上摇摇头:“先帝起于微末之间,文韬武略,马背上夺了江山。孤虽比不得先帝,但孤自继位以来,夙兴夜寐,枕戈待旦,不敢有丝毫懈怠。国土一日比一日广阔,国库一日比一日充盈。来日九泉之下,孤也无愧于祖宗。可孤的这些个儿子们……竟无可托之人……”他越说越伤感。安息香袅袅地萦绕在乾坤殿。

圣上睡着了。我掩了门,走出来。远远地看见成筠河的贴身内侍小酉怀里抱着一个大木匣子跑过来。

“陆掌事——”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是六爷让我抱来送给您的。”

“这是?”我指着那个大木匣子。小酉打开,里面是黑豆和红豆,混在一起,各一半。

我笑道:“六殿下送这么多豆子给我做什么?莫不是让我做豆饼?”小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六爷说,这是半升黑豆和半升红豆,您细品品就知道了。”

“半升红豆,半升黑豆……”我咂摸着,突然明白了什么,扑哧一声就笑了。

我抱着那个木匣子往自己房中走。小酉在身后喊:“陆掌事,您明白了什么,好歹也跟小的说一声,小的好回去禀告六爷。”

相传南国产红豆,一半红,一半黑,此豆名相思。半升红豆,半升黑豆,一升相思,一生相思。

我扭头笑笑道:“你跟六爷说,我等他淘澄的胭脂膏子。”

第二日,圣上刚起床,吕娘娘就红着眼眶来了。

“圣上,臣妾在这宫中二十来年,竟不想没了容身之地。若您想要臣妾母子的命,下一道圣旨即可,或赐白绫,或赐鸩酒……”吕娘娘跪在君上面前,用手帕擦着绵延不绝的眼泪。她的三皇子明显受了伤,胳膊上绑着纱布,纱布上渗出血迹。

“怎么回事?”圣上问道。

三皇子跪在地上磕头,他磕得很重,额角磕得青紫。“儿臣启禀父皇,今日卯时,落樱殿突然来了蒙面刺客,长剑直指儿臣,儿臣拼死反抗,还是被刺了一剑。落樱殿的侍卫们赶来,刺客却跑了……”他哀泣道。

“跑了?这皇宫大内,守备森严,刺客插翅难逃!”圣上说。“这就是臣妾的不解之处了。那刺客躲得如此迅速及时,一定是皇宫之内的人……”吕娘娘说着,顿住了口。“故而,臣妾要问圣上,是否是您下的旨……”

“胡说八道!”圣上怒喝一声:“好端端的,孤刺杀自己的儿子做什么!”吕娘娘越发委屈:“不是您,臣妾便不敢想了。越想越怕……”她瑟瑟缩缩地,仿佛身子都在颤抖。

呵,她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宫中有能力派出刺客刺杀皇子的,不是圣上,自然就是太子了。但是她一个字都没提东宫。只是如惊弓之鸟一般,跪行到君上脚边,伏在圣上膝盖上啜泣。

圣上冷笑一声:“孤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宫中做下这等事来。”

我站在一边看着这对母子。成筠淞的伤确实很重,因为失血过多,嘴唇看上去是惨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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