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发丧(第2页)
二月里,平西王府的茶庐中,水仙都开了,一丛一丛的白。
“三爷,杏花开罢,是什么花?”这是当日,我在茶庐问他的话。这片茶庐,回**着浓浓的丧音。
我早已告诉过他,杯中茶,不过沉与浮,饮茶人的姿势,不过拿起与放下。而他执念太深,满心满眼,只有“等待与下口”。
叛乱平息后,我开始为成筠河理丧。
持续多日的雨,终于停了。
国有大丧,告知九州。
礼部众臣商议许久,给成筠河上谥号为“仁皇帝”。朝臣命妇皆服丧二十七日。九州各地,寺庙、道观晨昏鸣钟。文武官员及所有百姓一百日之内不准作乐,四十九日内不准屠宰,一月内禁嫁娶。
我头戴长长的白布,站于灵前,看着众人。烦琐诸事,明宇和沈昼帮着打理。炽儿亦很得力,他将各皇族宗亲安排得妥妥帖帖。一直被我囚禁在城郊道观的平王被放出来了。或许他已经从朱启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因为这场漫长的囚禁,他避开了所有的祸端。得以保身、保节。或许因为他领略过我的驯兽之道,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很多的畏惧。他恭恭敬敬地行礼道:“皇嫂。”
我淡淡地点了个头:“听闻七弟前些日子云游四方去了,如何?可有什么见闻?”天气尚寒,他却擦了擦汗:“回……回皇嫂的话,山川秀美,河流壮阔,让臣弟愈发觉出自身不足,日日三省吾身,发愤图强,勤修文武,为朝廷效力。”我微微一笑:“七弟,为朝廷效力倒不必了,为朝廷安分守己,才是皇家的好儿郎。”他忙回道:“谨遵皇嫂的吩咐。”
丧仪持续到二月底才罢。
太常卜得三月初八是个好日子。那天,我抱着灏儿,手持圣旨,身披黑衣,一步一步走向金銮殿。
小申高声念道:“遵先帝旨意,皇三子灏,继位为帝。”
钟鼎之声响起。接着,又以新帝口吻,尊我为“上圣皇太后”,新帝年号为“顺康”,定在次年改元,当年仍沿用“长乐”年号,以表对先帝的尊崇。
因新帝年幼,而我又理政多年,故而金銮殿之上,抱幼帝临朝。
登基那日,小申宣完旨,许多大臣迟迟不跪。“先帝驾崩突然,未曾下过废太子的旨意,为何突然易储?实在让臣难以接受。”言官柳忌说道。此言一出,有几人小声嘀咕着。
“太子正位东宫数年,一直颇得先帝欢心,臣等皆看在眼里。为何如今登基的,却是三皇子?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宠妃之子吗?”柳忌继续说道。他仍以“宠妃”来称呼我。他根本不认可眼前的事实。
文臣在右,武将在左。明宇站在左边第一个。他抽出刀,一步步走向柳忌。这把在玉门关外斩杀过无数胡人的刀在金銮殿之上闪着寒光。只见寒光一闪!柳忌的人头便落了地!明宇向我高声奏道:“回禀太后,此人藐视圣旨,有不臣之心,已被诛杀。”
鲜血在金銮殿上溅得老远。那血似还冒着热气儿。头戴金凤冠的我,点了点头,冷冷地看着朝堂上的所有人:“卿等可还有什么疑问?”
众人齐刷刷地跪地。
“恭迎圣上登基,恭祝太后安康,圣朝福泽四海。”
“陆将军征服漠北,功在社稷,拜上将军,加封定国公。”
一身战袍,眉眼如画的明宇跪在地上:“叩谢皇恩。”
我没有提他的勤王之事。我刻意抹去了这一笔。成筠河只是病逝,皇权是顺理成章地交接。叛乱是不存在的。
我重组了玄离阁,以沈昼为阁主,位同一品,延续了大章年间的旧制。另加赐免死金牌,许其随时随地出入宫廷。凌驾于各部之上,直接听命于我。
灏儿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他仰着脸,嘴里含含糊糊地喊着:“母……母……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