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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劫色
他离我越来越近,我看见他的脖子后面有几个小小的红包,顿时计上心来。我从怀中掏出一包观音土,猛地一抖,迎面撒在他的脸上。
说起为何随身携带观音土,颇为心酸。每个做乞丐的,都有这个习惯。观音土,又白又细,酷似面粉,又被叫作“白面土”。在讨不到食物,实在饥肠辘辘难以忍受之时,就吃一口这观音土,吃下可以暂时解除饥饿。但这土吃多了,难以消化,渐渐地腹胀如卵,全身内脏都受到压迫,人也就死了。所以,经常看见乞丐肚子鼓鼓地死在街头,就是这个原因。
胡通眼睛被眯了,接连用手擦了几把脸。他眼睛一睁开,就一手掐住我的脖子:“死丫头,你的花招倒是多得很!”我却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愣住了:“你笑什么?”
“我笑你死到临头,却浑然不知。”
“什么意思?”
我卖着关子:“等等你就知道了。”“死丫头,你快说!”他加大手上的力度。我被掐得呼吸困难,接连咳了起来:“你再这样对我,你可就真的没救了,你还不松开。”这厮手劲儿真大。山里野味多,伙食好,把他养得这么壮。
他慢慢松开我,吼着:“还不快说!怎么回事?”我冷哼:“你现在摸摸你脖子后面,是不是起了几个包。”我揣测,他这么粗枝大叶、舞刀弄枪的男人,如果不是我提醒,是绝对不会注意到自己脖子后面的小红包的。
果然,他面露狐疑之色:“怎么回事?”
“我刚刚撒在你身上的,是八毒粉,又叫蚀骨化肠粉。你身上会慢慢起红色的疙瘩,越抓疙瘩越大,渐渐遍布全身。七日之后,连骨头带肉都烂掉,化成一堆脏水。”我慢悠悠地说着,边说边看他的脸色。
“不信,你抓一抓。”我说。
他的手那么粗,劲儿又那么大,几下子红包就变大了。
我一本正经地说:“你现在是不是有点痛……”“痛倒是不觉得痛,就是有点痒……”他说。
呃,大概对于他这样的人,除了刀砍斧剁,都是不痛的。
“哎!痒就对了!你会越来越痒,越来越痒,越来越痒……”
打蛇打七寸,我很好地捏住了胡通的心里。他渐渐地掉进我的圈套之中。他用手指着我:“你好歹毒啊!蛇蝎妇人!”
“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如若不是你对我起了坏心,我怎么会害你呢?说到底,怪你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死丫头,如果不交出解药,我这满山的兄弟不会放过你!”他恨恨地说道。我笑道:“就算你这满山的兄弟立刻杀了我,你没有解药,该死还是死。”
“你要怎样?”
“我要你答应,放了我。”
他想了想,猛地点了一下头。
我一转脸,看到屋内供着的一尊关二爷泥塑。军秉天姿,义勇冠今昔;走马百战场,一剑万人敌。关二爷是武力和义气的象征。土匪恰恰是靠义气和武力混江湖,是以,他们奉关二爷为神。
“我要你跪下,对关二爷起誓,如若不守诺言,五云山遭官兵血洗!”“你……”他咬着牙。
我盘腿坐在地上:“你不急的话,我们就慢慢等。对了,忘了告诉你,若得解药晚了,蚀骨化肠粉就会渗入你的肌理,伤及你的内脏,就算晚些时候解了毒,不死也成了个病秧子。”
他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终是跪在了地上:“我,胡通,五云山大当家,对关二爷起誓,一定会放了这个死丫头。”
“现在行了吧?解药拿来!”他摊开手,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胡通还挺可爱。
我打开腰间的一个小破布袋,这可是我的百宝囊,死皮赖脸地跟着药铺的小伙计学了好久,学会了一些基本的草药辨识。有个什么小病小痛,都能自己解决。乞丐生病之时,袋中无钱,看不起大夫,这些技能是基本的生存之法,我早已悟透。
我从布袋里掏出马齿苋,用手捏烂,把汁液涂在了胡通的脖子上。
“现在有没有感觉清清凉凉?”
“嗯。”
“你没事了,过一会儿就消肿解毒了。”
“这么容易?”
“不然你还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