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嫁错的后果(第2页)
小芳在娘家养胎,偶尔给东哥写信,有时也打电话。
日子一天一天过,路一步一步地走,他每晚都躺在**想象小芳的肚子有多大了。生命真是太奇妙,他是即将要做爸爸的人了,他特意将孩子3个月大时照的B超照拿到照相馆去塑封,然后认认真真塞进钱包,得空便拿出来看几眼。
在盖房子期间,东哥的老爸出了车祸,头部受伤,经治疗无生命危险。对方出手阔绰,赔了一笔钱。
两位老人拿到钱后,决定补贴在儿子的婚房上,原本打算盖两间的小楼增至四间。有人劝他们,得了钱悄悄藏起来呗,小芳家又不知道,你们还有两个儿子,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东哥爹娘不同意:“婚姻大事,我不糊弄人,将来人不糊弄我。”
我不糊弄人,将来人不糊弄我……有人说,你和父母的关系,决定了你和世界的关系。东哥后来的成功,以及他两个弟弟不俗的前途,跟这种踏实的父母一定有脱不开的干系。这是后话,暂且不讲。
要讲的是,在新房即将竣工的前一个月,小芳突然把孩子给打了。那是一个6个月大,已经成形的女婴。
她在电话里告诉东哥,她爸妈想来想去还是不同意这桩婚事,所以带她去把孩子给打了。
她解释得冰冷而流畅,带着几分解脱,也有几分怨气。
东哥却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面对眼前的世界,感觉眼前一切都是虚幻,连他自己都是虚幻的,可能世间并没有人类,也没有爱情,更没有绝情的私自割裂,一切都是他的想象,或者梦境……
最初的钝痛之后,便是万蚁噬心般的剧痛,东哥不顾工友阻拦,去超市买了把最贵的菜刀,开辆破车,连夜往家赶。
深夜的高速,车迹寥寥,天幕昏暗,疾速行驶的车子劈开浓雾向前冲,像极在闯一条黄泉路。
东哥的打算是,谁杀他的孩子,他便杀谁全家为她陪葬。然后,他也下去陪她。
天色将明的时候,东哥到达村口,不待他停车,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知子莫若母,东哥老娘站在村口等了儿子一夜,她知道儿子会干什么。
见到老娘的瞬间,东哥的灵魂与双脚一起重回人间。他将老娘请上车,老娘摸了摸儿子的脸:“你爸给你熬了粥,还烙了鸡蛋饼。”
到家,果然,老爸的粥和饼都刚好端上桌,还拌了青椒和茄柄(茄子拿到集市上去卖的时候,好多人会把茄柄掰掉,东哥爹妈就把茄柄拿回来,剥了皮,切碎青椒倒上黄豆酱凉拌。我没吃过,就听东哥口头说过,所以不知滋味如何)。
就是这样简单的小餐食,养大了东哥和他两个弟弟,且三人都长得身形高大,体格彪悍。
两碗小米粥下肚,再来两块鸡蛋饼,吃饱喝足,东哥伸手拦住老娘要收拾碗筷的手:“我来!”
◇03◇
好险,他差点踏上条不归路,差点永无机会再孝敬爹娘。
盖好的小楼用不上了,东哥锁了大门,钥匙朝他家和小芳家中间的大池塘里一扔。
那幢四间二层的小楼,材料加人工,共花费12万。一场因钱而终的爱情,一个没机会出生的小女孩,从此被封印在这幢价值12万的小楼里。
直到今年,有人愿用三套商品房或者400万人民币的价格来拆它,东哥才心平气和将它的故事,当成喜剧讲给朋友们听。
与之相关的另一个主角,这些年始终在婚姻里颠簸轮回,一嫁,二嫁,三嫁……也不知道她都嫁了些什么人,无数目击者说她憔悴得像根海带一样。
刻意去找的东西,往往找不到,天下万物的来和去,都有它的时间。
将小芳归还给人海之后,东哥在野人道路上狂奔不复返。往后10年,他凭着一股韧性,借着良好的经济形势,硬生生将自己从当年的小学徒,拉扯成一家专装豪宅的装修公司老板。
他再也不缺彩礼钱,也不缺房子,更不缺女人,只是再未产生一种吃糠咽菜也要跟谁一起天长地久的冲动。
直到某一天,他去参加朋友的婚礼。
从后台到前台,新娘子全程都在刁难一个看上去只有20岁出头的化妆师,嫌眉毛没修好,嫌眼瞳线没画好,嫌粉太浮,一会儿又发火诬陷化妆师开头没给她抹精华……
化妆师全程忍耐,脸嘟得像包子一样,仍将新娘当上帝伺候。
东哥全程看热闹,他纯粹好奇,就是想瞧瞧这一脸稚嫩的小包子,要脓包到什么时候?
果然,热闹被他瞧到了。新娘子龇着牙命令化妆师把她牙齿上的口红擦干净时,小包子恼了,两手迅速将化妆箱整理好,嘴上则一本正经地回复新娘子:“这一单的钱我不要了,你尽管投诉,我不怕!我技术有限,实在没有办法把神经病化成正常人。”
东哥一听,当场大笑。为了奖励小包子够猛,他伸手替她拦下了新娘子发飙的大巴掌。
这个小包子就是后来的东嫂。东嫂出身普通,大学毕业后没有按部就班找工作,而是将爱好玩成了职业,她签了好几家影楼,专门给新娘子化妆。
第一次跟她回家,家的旺财冲着东哥狂吠。准岳母冲出来呵斥:“咋了,姑爷的普通话说得不标准吗?要你出来纠正?”
东哥顿时觉得找对了组织。
这场恋爱没有鸡毛蒜皮,没有落日晚风,也没有醉后的疯言疯语,更没有怀揣菜刀的不眠夜。就是相识相知,两看不腻,他们就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