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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致萧军(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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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信日本东京——上海

三郎:

我没有迟疑过,我一直是没有回去的意思,那不过偶尔说着玩的。至于有一次真想回去,那是外来的原因,而不(是)我自己的自动。

大概你又忘了,夜里又吃东西了吧?夜里在外国酒店喝酒,同时也要吃点下酒的东西的,是不是?不要吃,夜里吃东西在你很不合适。

你的被子比我的还薄,不用说是不合用的了,连我的夜里也是凉凉的。你自己用三块钱去买一张棉花,把你的被子带到淑奇家去,请她替你把棉花加进去。如若手头有钱,就到外国店铺买一张被子,免得烦劳人。

我告诉你的话,你一样也不做,虽然小事,你就总使我不安心。

身体是不很佳,自己也说不出有什么毛病,沈女士近来一见到就说我的面孔是膨胀的,并且苍白。我也相信,也不大相信,因为一向是这个样子,就没稀奇了。

前天又重头痛一次,这虽然不能怎样很重的打击了我(因为痛惯了的缘故),但当时那种切实的痛苦无论如何也是真切的感到。算来头痛已经四五年了,这四五年中头痛药,不知吃了多少。当痛楚一来到时,也想赶快把它医好吧,但一停止了痛楚,又总是不必了。因为头痛不至于死,现在是有钱了,连这样小病也不得了起来,不是连吃饭的钱也刚刚不成问题吗?所以还是不回去。

人们都说我身(体)不好,其实我的身(体)是很好的,若换一个人,给他四、五年间不断的头痛,我想不知道他的身体还好不好?所以我相信我自己是健康的。

周先生的画片,我是连看也不愿意看的,看了就难过。海婴想爸爸不想?

这地方,对于我是一点留恋也没有,若回去就不用想再来了,所以莫如一起多住些日子。现在很多的话,都可以懂了,即是找找房子,与房东办办交涉也差不多行了。大概这因为东亚学校钟点太多,先生在课堂上多半也是说日本话的。现在想起初来日本的时候,华走了以后的时候,那真是困难到极点了。几乎是熬不住。

珂,既然家有信来,还是要好好替他打算一下,把利害说给他,取决当然在于他自己了,我离得这样远,关于他的情形,我总不能十分知道,上次你的信是问我的意见,当时我也不知为什么他来到了上海。他已经有信来,大半是为了找我们,固然他有他的痛苦,可是找到了我们,能知道他接着就不又有新的痛苦吗?虽然他给我的信上说着“我并不忧于流浪”,而且又说,他将来要找一点事做,以维持生活,我是知道的,上海找事,哪里找去。我是总怕他的生活成问题,又年轻,精神方面又敏感,若一下子挣扎不好,就要失掉了永久的力量。我看既然与家庭没有断掉关系,可以到北平去读书,若不愿意重来这里的话。

再说另一件事,明年春天,你可以自己再到自己所愿的地方去消(逍)遥一趟。我就只消(逍)遥在这里了。

礼拜六夜(即十二日)我是住在沈女士住所的,早晨天还未明,就读到了报纸,这样的大变动使我们惊慌了一天,上海究竟怎么样,只有等着你的来信。

新年好。

荣子十二月十五日

“日本东京町区”只要如此写,不必加标点。

第三十三信日本东京——上海

(1936年12月18日发)

三郎:

今日东京大风而奇暖。

很有新年的气味了,在街上走走反倒不舒服起来了,人家欢欢乐乐,但是与我无关,所谓趣味,则就必有我,倘若无我,那就一切无所谓了。

我想今天该有信了,可是还没有。失望失望。

学校只有四天课了,完了就要休息十天,而后再说,或是另外寻先生,或是仍在那个学校读下去。

我很想看看奇和珂,但也不能因此就回来,也就算了。

一月里要出的刊物,这回怕是不能成功了吧?你们忙一些什么?离着远了,而还要时时想着你们这方面,真是不舒服,莫如索性问也不问,连听也不听。

三代这回可真得搬家了,开开玩笑的事情,这回可成了真的。

新年了,没有别的所要的,只是希望寄几本小说来,不用挂号,丢不了。《复活》,《骑马而去的妇人》,还有别的我也想不出来,总之在这期中,哪怕有多少书也要读空的。可惜要读的时候,书反而没有了。我不知你寄书有什么不方便处没有?若不便,那就不敢劳驾了。祝好。

荣子十二月十八日夜

三匹小猫是给奇的。

奇的住址,是“巴里”,是什么里,她写得不清,上一封信,不知道她接到不接到,我是寄到“巴里”的。

(1936年12月末日发)

军:

你亦人也,吾亦人也,你则健康,我则多病,常兴健牛与病驴之感,故每暗中惭愧。现在头亦不痛,脚亦不痛,勿劳念念耳。

专此年禧

莹十二月末日

第三十五信日本东京——上海

(1937年1月4日发,1月12日到)

军:

新年都没有什么乐事可告,只是邻居着了一场大火,我却没有受惊,因在沈女士处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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