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讲义3(第6页)
当知修行不外闻思修三慧。如此中之闻说是经,便是闻慧。(何以此闻乃是闻慧,至下当说。)而深解便是思慧,修慧。何以故?若不思惟修观,便不能深解故。故曰说解便摄有行。不但此也,所谓“深解义趣”者,是何义趣乎?即是深领会得上文所说,当云何生信,当云何奉持,之所以然也。然则说一“解”字,不止摄行,亦摄有信。且下文云:“信心清净,则生实相。”生实相,便是证性。下文又云:“得闻是经,信解受持,则为第一希有。”乃至何以故?离一切诸相,则名诸佛。名之为佛者,明其证性也。然则说一深解,不止摄信摄修,并证亦摄在内矣。而且信心清净则生实相之意,又是说实相之生,便是信心清净。观此,则前次所说信解行证,虽说为四事,其实乃是一而四,四而一,其理益可证明矣。
此成就解慧经文,乃是开经以来之归结处。何以故?上来师资种种问答,苦口婆心,以发明甚深义趣者,目的何在?无非望闻法者,能开深解而已。岂非上来千言万语,得此一科,始有个着落乎。故曰归结处也。不但此也,从次科“如来印阐”以下,凡世尊所说,又无非就上来所已说之紧要处,加以发挥,加以证明。令人对于上来所说要旨,更加一层信解,则受持更为得力而已。故此第四科“成就解慧”,及下第五科“极显经功”,乃是前半部总结之文也。此皆经中之脉络眼目,故预为提出,预为点醒,以便临文易于领会。
本经之例,结经者,凡标一“尔时”云云,皆是表示更端之意。此中“深解义趣”四字,约义趣言,则皆上文所有。而约深解言,则是上文所无,至此方始自陈,故曰更端也。“尔时”二字,与上请示名持中之“尔时”,正相呼应。盖请示名持以前,所明之义,是开知境虚智,开无尘智。至请示名持时,乃开金刚智。此智甚深,不易领悟。此智若开,便断惑证真,乃修功之所归趣。今云深解义趣,便是自陈其得开金刚之智矣。若但开得知境虚智、无尘智,不过是观行位、相似位,不得曰深解也。不但此也,此中之“尔时”,乃直与经初“尔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时”之“尔时”相应。何以故?若无彼时之请法,何来此时之深解乎。若深观之,此时之深解,已伏于彼时之请法。何以故?因长老能于大众瞆瞆之时,独能窥破佛不住相,因而请法。所以闻法即解耳。若在他人,决不能闻说是经,便得深解义趣。此下文所以云“不足为难”也。是经文中已明明点出前后关系矣。不但此也。彼一时开口即赞希有,此一时亦开口即赞希有,皆点明前后相应之眼目处。又观彼时长老即从座起,愿乐欲闻,何等欢欣踊跃,而此时之长老,却涕泪悲泣矣。前后映带,大有理致。盖彼时之欢欣,正此时悲泣之根也。“尔时”二字,若约当下说,便是开示所以奉持之理已竟之时,亦即闻而深解,悲从中来之时也。“闻说是经”之“闻”,与经初“愿乐欲闻”,此两“闻”字正相呼应。闻所欲闻,且复深解,真乃万千之幸,此所以喜极而悲也。“深解”与最初之“谛听”相应,若不谛听,断难深解。故“闻说是经”之“闻”,非泛泛而闻,所谓闻慧是也。然此亦是就长老说,因其本是第一离欲阿罗汉,早能无念,既具慧眼,又复解空第一,故于未闻是经之先,便能洞了无住之旨而见如来,所以谛听之效甚伟,闻便深解耳。若在凡夫,纵能谛听,决不能一悟彻底。能开知境虚智,已难能而可贵矣。若闻经便尔无尘,千古能有几人?至如金刚智,更无论矣。即如禅宗六祖大师,闻“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而得顿悟,古今无第二人。然而传授衣钵以后,尚为猎人羁绊十余年。此正佛祖加被,磨炼其金刚慧剑耳。若在末世,尤难之难。故下文云“后五百岁,得闻是经,信解受持,是人希有”也。此理不可不知。然亦不可因难自阻。佛说后五百岁持戒修福,能生信心,便能一念相应。信为道源功德母,果能闻经实信,便入般若之门矣。果能入门,何尝不可顿悟顿断。何以故?诸佛加被故,夙慧甚深故。然则何谓入门?实信尘境皆虚,不为所缚,便是般若之初门也,此理尤不可不知。
“涕泪而泣”,正明其悲。涕泪者,悲泣之容也。泣与哭异,有泪有声为哭,有泪无声为泣。人之所以哭者,忽遭意外大损,如刀割心,懊丧之极,不觉失声而恸,此之谓哭。人之所以泣者,深幸未得今得,喜愧交并,感荷之至,不觉垂涕而悲,此之谓泣。长老兴悲,不外此理。即由其抚今而喜,追往而愧,既愧且喜,因之愈感佛恩。合此三种心理,遂现悲泣之相矣。何以见之?此中云“闻说”,合之下文“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昔日未曾得闻”,则今日之感谢佛为之说,深喜何幸得闻,可知矣。而昔日虽得慧眼,不闻此经,其深抱惭愧之意,显然若揭。须知当其慨叹往昔处,正其庆幸今日处。故曰长老兴悲,是由且喜、且愧、且感三种心理所发现也。至如下之三劝信解文中所言,是长老不但自庆,更为一切众生喜得无上法宝,此其所以广劝信解受持也。然则既如此喜愧交并,能不感激涕零乎!
凡人大梦初醒,回忆从前,莫非如蚕作茧,自缠自缚;如蛾赴火,自焚自烧。抚今思昔,往往涕不自禁。古德有云:“大事未明,如丧考妣;大事已明,更如丧考妣。”皆此理也。“而白佛言”者,因闻说是经而得深解义趣,因深解义趣至于涕泪悲泣,于是自陈见地,求佛印证,必然之理也。将“涕泪悲泣而白佛言”八字连读之,便是垂涕泣而道。观经初长老为大众请法,及下之广劝信解,可见长老向世尊垂涕泣而道,便是向遍法界尽未来一切众生垂涕泣而道也。即次科所说昔来慧眼未曾得闻,亦是普告一切众生者,我长老大慈大悲,意在警策一切众生当速发无上菩提心,奉持般若,方为绍隆佛种,方为不负己灵。若学小法,虽开慧眼,得无诤三昧,成第一离欲阿罗汉如我者,尚不免今昔之感。慎勿如我之闻道恨晚也。而佛说此经,万劫难逢。且义趣甚深,若得闻之,便当如法奉持以求深解。始知佛恩难报,而庆快生平耳。总之,长老之喜,为众生喜。长老之感,为众生感。其惭愧往昔,悲泣陈辞,皆为激发众生。须知我辈得闻此甚深经典,不但佛恩难报,长老之恩,亦复难报。何以故?佛说此经,是由长老为众生而请说故。
“希有!世尊!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我从昔来所得慧眼,未曾得闻如是之经。
“希有”两见,然赞语同,赞意则不同。前因乍悟本地风光,如人忽睹难得之宝,故赞希有。今则深解真实义趣,如人已获望外之财(昔未得闻,而今得闻,故是望外),庆快万分,故赞希有。盖前外睹宏规,今是内窥堂奥也。
此“希有”二字,不止赞佛,兼及赞法,并有自庆之意。下文云佛说如是之经,可知是赞佛说之希有也。此中又含有四意。(一)难说能说。甚深般若,唯佛与佛究竟证得故,亦唯佛与佛能究竟说。而一佛出世,必经多劫,故曰希有。(二)时至方说。此《金刚经》说在般若之第九会,若无当机之长老,将向谁说?以说必当机,机缘未熟,说亦无益故,故曰希有。(三)无说而说。如来无所说,佛之说此,原令众生见如来。且般若本非言说所可及,故今虽炽然而说,当知实为无说之说,说而无说也,故曰希有。(四)大悲故说。佛视众生本来是佛,因其昧却本来,遂成众生,是故说为可怜悯者。故此无为之法,虽不可说,而假设种种方便说之,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岂非希有。
兼赞法者,下文云“佛说如是甚深经典”,“甚深”二字,便是赞辞。经典而曰甚深,明其超过其他经典也。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如本经上文所云:“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以及“持说一四句偈等胜过恒河沙身命布施”,乃至“经典所在之处,即为有佛,若尊重弟子”等句,其法之希有可知。至若向后所云“是经义不可思议”,以及“为发最上乘者说”等句,莫非明其为希有之法。以其均在后文,此中姑不引释。
云何含有自庆之意?如下文言昔之慧眼不闻此语,正是自庆其今得闻而深解也。然则昔何道眼不开,今何见地深入,岂非希有之事乎?
何云“甚深经典”?此经所说,是佛法根本义,是究竟了义,是大智大悲大愿大行之中道第一义,是第一义空之义,是令信解受持者成佛之义。且一言一字,含义无穷,其深无底,故曰甚深。以第一离欲阿罗汉之慧眼而未曾闻,正明其甚深也。又般若波罗蜜深矣,而此经乃是金刚般若波罗蜜,故甚深也。其他如上来所引“佛及佛法皆从此经出”等等言句,其甚深可知矣。
“昔来”者,谓自证阿罗汉果得慧眼以来也。何谓慧眼?眼者见地之意。佛经说有五眼。(一)肉眼。凡夫见地也。(二)天眼。天人之见地也。天人亦是凡夫,然其所见,超过人道以下。故名之曰天眼。(三)慧眼。见人空理,谓之慧眼。阿罗汉之见地也。(四)法眼。既见人空,更见法空,故名法眼。此菩萨见地也。(五)佛眼。谓佛之知见也。则超胜一切矣。今略说其概,待说至下文明五眼时再详。
(一)上言眼,下言闻,眼与闻毫无交涉。便可证明所谓眼者,乃谓见地,不能作眼耳之眼会,亦不能作眼见之见会。
(二)眼之与闻,既无交涉,则所谓闻者,亦不能呆作耳闻会。乃是返闻闻自性之闻,所谓闻慧是也。
(三)既是闻慧,则说闻便是说解。然则昔未曾闻者,非谓一径不闻,乃谓虽闻而未得解,等于未曾闻耳。
(四)愧其昔未得闻,正是幸其今已得闻。今何以闻?由其深解。故上云“佛说如是甚深经典”。何以故?若非深解,便不知此经有如是之甚深故。此结经者所以标之曰“深解义趣”也。
(五)长老嗟昔未闻,大有闻道恨晚之概,此适才所以悲泣也。然则今者何以闻而深解?以其观见如来,于法无住,其不取著向学之法可知。又复为众请此大法,其发大智大行大悲大愿之心可知。是其见地迥异乎前,故于此甚深之经,遂能契入耳。
(六)此经说在大般若经之第九会,何云昔未曾闻?又前八会中,长老且转教菩萨,亦不得云昔未开解。须知长老今如此说者,无非劝导众生,急起读诵此经,信解受持耳。
(七)昔之八会,虽已得闻,其转教菩萨,虽已开解,而金刚般若,却是至此乃说。故曰“甚深”,故曰“昔未曾闻”。
(八)由是言之,上文所言深解,乃是甚深之解。因般若已是深经,前会已教菩萨,是已早开深解矣。而此会之经,则为甚深之经,故今日之解,乃是甚深之解。故不禁抚今思昔,而知必能如是了解,方为彻底。此其所以闻道恨晚也,此其所以涕泪悲泣,此其所以广劝信解也。
(九)长老如是自陈者,复有微意。其意云何?开示大众如是甚深经典,切不可执著文字,切不可向外驰求。当摄耳会心,返照自性,乃得开其见地,了解经中甚深之义趣耳。
(十)不但此也,更有深意存焉。既是人空眼,不能见法空理,可见人之学道,浅深次第,丝毫勉强不得。而长老道眼,必至第九会始开,又可见时节因缘,亦丝毫勉强不得。不但此也,世尊出世,原为令众生证般若智,到涅槃岸。乃迟之久而说般若,又迟之久而说金刚般若,可见发大悲心者,亦复性急不得,以机教必须相扣故。而有一慧眼之见,便不得闻,更可见看经闻法,必应将其往昔成见,一扫而空,始有契入之望。以一有成见,便障道眼故。
(癸)三,劝信解。分二:(子)初,约现前劝;次,约当来劝。
(子)初,又二:(丑)初,明成就;次,明实相。
(丑)初,明成就。
长老大慈,自得法乐,普愿现前当来一切众生,同得法乐。故盛陈成就之希有,令大众闻之,发心信解。虽文中未明言劝,而劝意殷殷矣。此正大悲大愿之阿耨多罗三藐三菩心提心也。“若复有人”,盖深望有如是之人也。“得闻是经”,含有不易得,何幸而得,不可错过此一得之意。清净即是无相。如前以不住六尘生心为生清净心,正明住尘便是著相。少著相便非清净矣。而既曰不住,又曰生心,又明所谓无相者,非对有说无,乃绝对之无。即是有无等四句皆无,方是无相真诠。若彻底言之,并此绝对之无亦无,乃为究竟清净。所以位登初住,只证得一分清净心,由是而功行增进,愈进愈细,历四十阶级,至于等觉,尚有一分极微细无明。换言之,便是清净心尚有微欠,故曰等觉见性,犹如隔罗望月。更须以金刚智除之,乃成究竟觉,则清净心完全显现矣。
何云“信心清净”?谓由信此文字般若,起观照般若,而得一心清净也。故此信心清净一句,虽只说一信字,而解行证并摄在内。若非观慧,执情何遣?若非遣之又遣,至于绝对之无,信心何能清净?所谓观慧者,即是奉持金刚般若,离名字言说,不著一切微细广大境界,并希望胜果,亦复不著。但蓦直如法行去,一念不起。果能断得一分虚妄相想(即是生灭心,亦即是念),清净心便现一分。现得一分,便是证得一分法身,而登初住,转凡成圣矣。从此加功至究竟觉,而后生灭灭已,寂灭现前,则自性清净心圆满显现,名曰妙觉,亦名成佛,亦名入无余涅槃。又可见所谓“信为入道之门”一语,其“门”字是广义,非专指大门而言,堂门室门,赅括无遗。又可见解行证三,皆信字之别名。换言之,便是所谓解行证非他,不过信心逐渐增长而光明,至于究竟坚固而圆满耳。何以故?曰解,曰行,曰证,必信心具足,而后乃能解足行足证足故。若其信心少欠,尚何能解、能行、能证之可说。故曰信为道源功德母也。故前云信解行证,当圆融观之,不能呆板,看作四橛也。故本经中开解、进修、成证三科,皆兼说及信也,此理不可不知。
“实相”,是性体之别名。下文“是实相者,即是非相,是故如来说名实相”三句,即是自释此义。何以性体名为实相?至下当说,今暂从略。性是本具,无生不生。今言生者,现前之义。此与前文生清净心意同。向因在缠而不显现,今奉持金刚般若,迷云渐散,光明渐露,有如皓月初生。盖无以名之,假名曰生。《大智度论》所谓“无生生”是也。无生生者,无生而生也。《论》又云:“诸法不生,而般若生。”盖谓若解得诸法不生,便是无生观智现前,是为无生而生。
然则经文何必定要说一“生”字?何不径曰信心清净则实相现前,岂不直捷?当知说一“生”字,又复含有要义:
(一)说之为生者,是明信心清净,乃迥脱根尘,性光明耀,非同死水也。此与前言“生清净心”同一意味。盖表其所谓清净者,是寂照同时,非止有寂而无照也。而说一信字,又是表其功行,前所谓“解行证三事,并摄在内”是也。
(二)说之为生者,是明其刚得现前之意也。因实相须分分现,非骤能圆满。若径曰实相现前,太儱侗矣。故说一生字,使人领会得如月之初从东方现起耳。
(三)说之为生者,又明其初得转凡入圣也。因为实相刚刚现前,便是现得一分。而现一分实相,便是证一分法身,而位登初住,即分证位之第一步。此是初成菩萨之位。故说一生字,表明其初入圣位。所以下文紧接曰:“当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
前释“最上第一希有”不云乎?最上即是无上,第一即是正等。菩萨自度度他,自他平等,又复悲智双运,福慧双修,定慧等持,此皆菩萨修功也,皆平等义也。正等者,言其既正觉,复平等也。佛座下菩萨位在第一,小乘位在第二。故“第一”是指正等之菩萨。“希有”者,正觉也。凡夫迷而不觉,外道觉亦不正,故正觉是指小乘罗汉,明其能以正法自觉也。能以正法自觉,故曰“希有”。希有者,对凡夫外道言也。若菩萨不但自觉,兼能觉他,故曰正等。具足称之,则云正等正觉,亦即第一希有。佛则自觉觉他,觉行圆满,故称无上正等正觉,亦即最上第一希有。今此中曰“成就第一希有功德”,不曰“最上”者,是明其已成菩萨,即初住位菩萨也。以其实相刚生,故由此中文义观之,益足证明前来“最上第一希有”应作无上正等觉释,不能作他释也。又此中“第一”,虽亦可作是成初住第一位菩萨释,然而不妥者,以与上来“最上第一希有”不一贯,不如仍作正等释之。
上来校显处皆说福德,此处则言功德,何也?答:凡校显处皆言福德,不言功德者,此有三义:(一)持说此经,本是功德而非福德。然因其是引著相布施之福德来比较,故顺文便,亦姑名之为福德。(二)兼以显明修无住行者,虽不应著相,亦不应坏相。故皆言福德,以示修慧应兼修福之义。(三)持说此经,所以胜彼著相布施者,无他,即因其通达不著相之理故也。所以皆言福德,以明若不著相,则福德即是功德之义也。又须知七宝施、身命施之人,本是发大心者,即本是修功德者,不然决不能如是布施。然但说为福德者,无他,正因其不持说此经,不能通达应不著相之理耳。是其中又含有若其著相,则功德成为福德之意在也。至于此处,原非引著相福德校显,乃是发明信心清净,便成就第一希有。须知因其能不著相,乃能清净而得如是成就也。故不能言福德,只能言功德。
上科是自陈其已能深解。若非深解,何知经典之甚深?此义前己详谈。然但明深解,尚是总冒。此科以下至“则名诸佛”,方陈明其所深解之义趣。若专就此科说,则“信心清净”句,是深解义,亦兼深解趣意。“则生实相,当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正明深解趣也。“当知”者,谓当知实相之生,便是成就。又当知信心清净,便生实相也。“当知”二字,虽说在中间,而意贯两头。言当知者,正因其自得深解,故劝人亦当如是深解也。
何谓“信心清净”为深解义耶?因前生信文中,世尊言“持戒修福,能生信心,以此为实”,接云“闻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净信”,而开解文中,复云“应生清净心”,故长老今云“信心清净”,正与前文针对。长老以为世尊开口便令发心度众,度无边众生而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乃至有我人相便非菩萨,此义便是令不取相。其下又令不住六尘布施,不住六尘生心,无非令不取相而已。何以不能取相?为生清净心也,所谓“一念生净信”者。信何以净?心清净也。可见生净信,便是生清净心。又可见心之清净,全由于信。试观“一念生净信”一语,意在明其已得一念相应。何谓相应?谓其一念而与自性清净心相应也。相应之义便是证。而不修何证,不解又何修?而解行证一概不提,但云“一念生净信”,可见一个“信”字,已贯彻到底,即是令人体会果能实信为因,必得净信之果也。简言之,信心增长,至于圆满,便心清净矣。由是观之,长老“信心清净”一语,无异为上来世尊所说诸义之结晶,若非深解其义,便道不出。
由上来长老所解之义趣观之,吾人亦可悟得,既然证性,便是信心清净。则吾人必须开解者,无他,在令信心增明而已。而必须进修者,亦无他,在令信心增长而已。盖以信为主干,解、行、证,则为信之助力也。复由此可悟信为主干,故曰信为入道之门,故曰信为道源功德母,故学佛必当首具信心。而此经全部,是以生信、开解、进修、成证,明其义趣。故吾人闻得此经,对经中所明之如何为生信,如何为得解,如何为修无上菩提,如何为成忍,首当一一信入之,然后方为实信,乃能开解精修而得证也。经中处处兼说信字,即是点眼处,吾人当如是领会也。
更有一义,不可不知者。信为主干者,意在令初发心菩萨得以入门也。然而当知一即一切,一切即一。《华严》明此义,故约信解行证言之。若以信为主,则一切皆趋于信,若以解为主,则一切又皆趋于解矣。其他类推。故闻法当深会其用意之所在。若执著名言,死在句下,为学佛之大忌,亦非圆融无碍之佛法矣。即如信字固要紧,解字亦要紧。简明言之,即是信解行证四事,无一不关紧要。而四字中尤以信解为最紧要,以此二事最密切故也。何谓最紧要?学人若能实信、深解,则自能精修而得。否则那有修证之可言?故曰最紧要也。何谓最密切?解因信有,信从解生故也。信字居首,此经亦先说生信,次说开解。且信字贯彻到底,如上所说,则解因信有,自不待言。而曰信从解生者,即如前云能生信心以此为实,此中便含有信从解出之意。云何生信?以此为实故也。若非了解得经中真实义,何能以此为实。又此中长老自陈其深解之义趣时,开口乃云“信心清净,则生实相”,亦是显明若非深解,便不知信心关系有如是之巨也。则信从解生,愈得了然矣。其他本经中语,可引而证明者尚多,兹不具述。
“世尊!是实相者,则是非相,是故如来说名实相。
此科,是释明实相为何,及何以名为实相之义。“是实相者”,犹言此所谓实相。“则是非相”,言不可误会是说相。既名实相,又曰非相,正明其所说乃性耳。“如来”者,性德之称。“如来说”,谓约性而说。“名”者,假名。既是非相,何名实相?故又释明之曰:正以其是非相之故,乃约性而说,假名为实相耳。意谓性不同相之虚妄,所以名之曰“实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