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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渡杀人事件(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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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刺杀发生以后,你们回到过现场吗?”

两个人一齐摇摇头:“我们回去后一直在睡觉,直到被抓起来投入大牢。”

我低头沉思了一阵,又问道:“你对徐他了解多少?知道他平时跟谁来往比较频繁?家里还有什么人?”

郑观很为难,他跟徐他只是一般程度的熟悉。想了半天,他终于开口道:“徐他性格比较孤僻,不大跟人来往,很少提到自己家里的情况。不过人倒还算热心,经常帮着我们念些布告家书什么的。”

“他帮你们念布告?他认识字?”

另外一个人抬起头来:“是啊,他说是哥哥教的。”

“他还有个哥哥?”

“应该是吧。他是广陵人,不过口音却很像是衮州地方,我们打趣他是个逃犯,他辩解说是跟哥哥口音走的。”

从牢房出来,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可以肯定,许褚没有完全说实话。这位彪形大汉比他外貌看起来的要精细得多,十句中九句都是实情,只在关键之处说了谎,如果稍不注意很容易就会被蒙混过去。

幸亏我不是这种人。我是个计吏,每天都跟数目打交道,就算是一个数字的闪失也是大麻烦,这让我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

许褚说他在帐篷里遭遇的杀手,穿着虎卫号服。而郑观却说换岗的时候,这些杀手穿的是普通侍卫服。这是一个微小的矛盾。

不过这个矛盾足以揭示许多事情。

现在还不好说谁对谁错,但许褚一定还有事情隐瞒着。这提示了我,在这之前,我有一个地方得去,希望还赶得及。等我做完那件事去找许褚时,已经接近傍晚。我的衣服上散发着恶臭,让路过的人都掩住了鼻子。

我再次找到了许褚,开诚布公地说:“我相信您对曹公的忠诚,但有些事情您没有说出来。”

许褚虎目圆睁,似乎被我的话冒犯了。我毫不胆怯,把我的疑问说出来。许褚不以为然,说也许徐他是在站岗时偷偷换的号服。

“作为刺杀者,徐他怎么可能还有余裕去换衣服?何况他为什么要脱下虎卫服,换成普通的侍卫服,这有何必要?”

许褚有些烦躁地看着我:“一个满怀仇恨的疯子,是难以用常理去揣测的。”

“也许吧,但一个正常人,却可以用常理去揣测,比如您。”我盯着他的眼睛,把衣服上沾着的星点腐土拍下去。许褚皱起眉头,鼻子耸动一下,也闻到了我身上的这种味道,而且绝不陌生。

我深吸一口气:“我猜,您在刺杀结束后,先把徐他的尸体拖回了帐篷,连通其他两具尸体一齐换上虎卫服,然后才汇报给曹公。”

“我图什么?”许褚忍不住反驳。

“是图一个尸体的绝对处置权。”我回答,“谁都知道虎卫是您管辖的,如果刺杀者穿着虎卫号服而死,那么你将有权第一时间进行处置——如果死的是寻常侍卫,恐怕还要知会其他将领和仵作——你在仵作检查之前,一定对尸体动了什么手脚,来掩盖一些东西。还需要我继续吗?”

许褚的气势陡然降低了,向曹公隐瞒刺杀事件的线索?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如果这事泄露出去,就算他不死,也别想再做贴身侍卫了。

有那两个倒霉侍卫的证词,许褚想狡辩也没办法。许褚听到我的话,整个人的锋芒陡然间消失了,长叹一声,双肩垂下,我知道他已经认输了。

“你除了给他换了衣服,是不是还换了皮?”我眯起眼睛,不疾不徐。

我们四目相对,许褚苦笑道:“任先生,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花了一下午时间挖坟剖尸,在腐烂的尸体上找线索并不容易。”我冷冷地说,“在徐他尸体上,我找到一片剥皮的痕迹。想必那个就是你希望向其他人与仵作隐瞒的东西吧?”

许褚默然不语,他从腰带里拿出一片东西。我注意到这是一片人皮,一个巴掌大,而且是新剥下来的,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其实徐他的尸体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我只能勉强看到一些细微痕迹,认真起来的话这些证据什么都证明不了。我只能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去诈许褚。想不到居然成功了。

“这是我从徐他身体上剥下来的。您看了这片皮肤,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了。”许褚递给我。

我看到那片人皮上有一片烙印,烙印的痕迹是一个字——“霸”。

“这是泰山郡处理囚犯用的烙记,霸指的是臧霸。”许褚深吸了一口气。“徐他是我招进虎卫的,他还有一个哥哥,这个人你也认识。”

“叫徐翕?”我问。

许褚点点头。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这次事情可复杂了。

螺旋的迷局

这个徐翕,可是个麻烦的人物。

他是衮州本地人,以前是曹公手下的一个将领。吕布在衮州发动叛乱的时候,他背叛了曹公。等到衮州被平定之后,徐翕害怕曹公杀他,就逃去了青州投奔琅琊相臧霸。曹公找臧霸要人,臧霸却不肯交出来,曹公没办法,就随便封了徐翕一个郡守。一直到现在,他还是一直不敢离开青州半步。

如果说徐翕出于恐惧,派自己的弟弟来杀曹公,这倒也说得过去。

但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徐翕无权无势,曹公若真想对付他,一万个也杀了。真正麻烦的,其实不是徐翕,而是站在徐翕背后的那位琅琊相——臧霸。

这位大爷是青、徐地界的地头蛇,在当地势力盘根错节,无比深厚。就连曹公都要另眼相看,把两州军事尽数交付给他。曹公与袁绍争霸,全靠臧霸在东边顶住压力,才能全力北进。现在他保持着半独立的状态,只听调,不听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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