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雷霆万钧极力护学(第1页)
翌日,太极殿。经历了昨日“科举”之议带来的巨大冲击与彻夜难眠的煎熬,许多官员,尤其是五姓七望一系的,脸上还残留着未能消散的惊悸与阴郁。眼下的乌青透露出他们昨夜的辗转反侧。他们原本还心存一丝侥幸,如此颠覆祖宗成法的重大制度变革。即便陛下乾纲独断,至少也需要时间与房玄龄、杜如晦等重臣反复商议细则,权衡各方利弊,总要拖上数月甚至更久。这段时间,便是他们暗中串联、寻觅破局之机的宝贵窗口。然而,龙椅之上那位帝王,用最直接、最凌厉的行动,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幻想——朕,心意已决,一刻也不想等!朝会刚一开始,例行的山呼万岁、君臣见礼的程序尚未完全结束,那股庄严肃穆的气氛还未沉淀,李世民便已肃然开口,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乃至呼吸都牢牢攫住:“众卿,昨日所议开科取士,选贤任能,乃固本培元、关乎我大唐万世基业之头等大事,宜早不宜迟,宜速不宜缓。朕决意,一个半月后,便于长安城,举行大唐首次科举,广纳天下贤才,不同门第,唯凭才学!”他甚至没有给下方官员任何消化这句话的时间,更不给那些心怀异志者窃窃私语、交换眼神的机会,目光如电,骤然转向武官队列最前方那两位如同山岳般沉稳的悍将:“秦琼!尉迟恭!”“臣在!”两位虎将应声出列,甲胄铿锵,声若洪钟,仿佛带着战场上未散的煞气,震得文官队列中一些胆怯者心头一颤。“朕命你二人,即刻从十六卫及北衙禁军中,挑选精干强悍、忠诚可靠之将士,组成巡察特使队伍,持朕旌节。分赴山东、河北、江南、陇右等主要州府!”李世民语气铿锵,每一个字都如同战鼓擂响。“此行首要之务,非为寻常巡查,便是要确保科举诏令畅通无阻,如同陛下亲临!确保天下有志之士子,无论其出身寒微还是高贵,皆能安然、准时、不受任何胁迫地抵达长安应试!尔等所至之处,当明察暗访,若有地方官吏、豪强、乃至屑小之徒,胆敢阳奉阴违,阻挠士子报名参考,或散布谣言,动摇科考人心者——”他刻意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那些脸色骤变的世家官员,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凛冽刺骨的杀意,仿佛能将空气冻结:“许尔等临机专断,先斩后奏,以儆效尤!务必给朕扫清一切牛鬼蛇神,为科举大典铺平道路!”“臣等领旨!定不负陛下重托!必以雷霆之势,护我大唐选才之路!”秦琼和尉迟恭轰然应诺,声震殿宇,那股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百战悍将的肃杀之气毫无保留地弥漫开来,让整个太极殿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文官队列中,许多人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感到脖颈后泛起一阵凉意。这道旨意,如同又一记九霄惊雷,毫无预兆地在朝堂之上轰然炸响!太快了!太狠了!陛下这不仅是要推行科举,更是要以雷霆万钧、泰山压顶之势,用最强的武力,最决绝的态度,为科举的推行保驾护航!一个半月!连让各方势力反应、缓冲、博弈的时间都几乎不给!还派出了秦琼、尉迟恭这等级别、堪称帝国柱石的猛将持天子旌节巡察,并赋予其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这分明是预料到了他们必定会暗中阻挠,提前把所有的歪路、邪路都给堵死,甚至直接把锋锐无匹的刀架在了他们的脖颈之上,警告他们——谁敢妄动,人头落地!五姓七望的官员们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却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们能说什么?反对陛下派遣精锐将士护卫疆土、宣示皇权威严、保障朝廷核心政令畅通无阻?任何在此刻提出的反对或质疑的言辞,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可能被立刻扣上“心怀叵测”、“意图阻挠国策”、“对抗皇权”的弥天大罪!那顶刻着“不臣”二字的帽子,谁也戴不起!其他官员,包括一些中立派和出身中小家族的官员,也都暗自心惊,脊背发凉,深刻感受到了陛下推行科举那不容置疑的决绝之心与凌厉无匹的手腕。。整个太极殿陷入了一种近乎凝固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只剩下某些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到极点的部署打了个措手不及,仿佛能听到旧有秩序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下朝后,杜远没有在长安城内的府邸多做停留,甚至未曾换下朝服,便径直策马,带着几名亲随,一路疾驰返回了已成为他重要根基之地的杜家村。马蹄踏过春日湿润的泥土,扬起细微的尘烟。他目标明确,径直来到了如今已颇具规模、屋舍俨然、终日书声琅琅的金谷学堂。找到如今全面负责学堂具体事务、已褪去青涩愈发沉稳干练的魏叔玉(魏征之子)。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杜远言简意赅,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叔玉,立刻鸣钟,召集所有学业有成、根基扎实、适合参加科考的学生,我有至关紧要的话要说。”“是,杜公!”魏叔玉见杜远神色凝重而隐含激动,心知必有大事,不敢怠慢,立刻亲自前去安排。“当——当——当——”清脆而悠扬的铜钟声在学堂上空回荡,打破了午后宁静的学习氛围。钟声就是命令。很快,四十余名年纪在十六到三十岁不等、衣着大多朴素甚至带有补丁但眼神清亮、气质沉静的学子,带着些许疑惑和期待,迅速而有序地聚集在了学堂最大的礼堂内。他们整齐地站立着,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站在前方台阶上的杜远。这位很少亲自来学堂授课,却无疑是他们所有人命运的改变者、最大的恩主与精神导师的杜公,今日突然召集,必有天大的事情宣布。杜远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朝气、因长期刻苦攻读而略带清瘦的面孔。这些人,大多是他当年从灾荒流民、赤贫困顿的寒门子弟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好苗子,经过金谷学堂数年来系统性的、倾尽资源的悉心培养,早已非吴下阿蒙。他们,是种子,是火种,是他和陛下用来打破那数百年坚冰的利锥!他清了清嗓子,没有多余的寒暄与客套,直接抛出了那个足以石破天惊、彻底改变他们乃至无数人命运的消息,声音平稳,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敲击在每一个学子的心坎上:“诸位学子,今日召集大家,只为一事。”杜远的声音在寂静的礼堂内回荡,清晰无比。“一个半月后,陛下将于长安城,举行大唐首次科举考试!面向天下所有读书人,不论门第,不问出身,唯才是举!以文章定高下,以才学授官职!”话音刚落,台下瞬间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学子们仿佛集体被施了定身法,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内容。科举?不论门第?唯才是举?这……这真的是他们这些出身微寒、曾经连书本都摸不到的子弟,也能够平等触碰、甚至借此鱼跃龙门的机会吗?这不是在做梦?杜远看着他们脸上那从最初的茫然不解,到瞬间的极致震惊,再到难以置信的恍惚,以及最后,那一丝丝从眼底最深处悄然燃起、随即越来越旺的希望与斗志的火苗。他心中亦有一股热流在涌动。他继续开口,声音提高了些许,语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励与肯定:“我知道,你们许多人,出身寒微,祖辈耕读传家却难觅晋身之阶,曾以为寒窗苦读最终或许仍是一场空,出头无望。但今日,我站在这里,明确地告诉你们,时代变了!陛下已经为你们,为天下所有被门第所困的寒门士子,亲手推开了一扇前所未有的大门!”他挥动手臂,加强着语气:“盐铁已收归国有,断了世家盘剥的暴利之源;书籍已廉价普及,破了他们高高在上的知识壁垒;如今科举已开,就是要砸碎那最后一道,也是最坚固、最核心的一道枷锁——政治垄断!这条路,是陛下以皇权为你们铺就的康庄大道,也是你们自己用这数年来不舍昼夜的汗水和心血铺就的登天之梯!”“现在,我问你们!”杜远目光如炬,如同实质般扫过全场每一张年轻的面庞,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拷问与召唤。“一个半月后,长安科举,龙门已现!你们——敢不敢去?敢不敢与那些锦衣玉食、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同场竞技,站在同样的考卷之前?敢不敢用你们胸中所学、脑中韬略,去搏一个锦绣前程,去证明寒门亦出俊才,璞玉亦可生辉?敢不敢,为这天下,为后世无数如你们一般的寒门子弟,用你们的笔,开辟一条崭新的、公平的道路?!”“敢!”“我们敢!”“杜公,我们去!我们必须去!”“寒窗十载,等的就是这一天!”短暂的、被巨大惊喜冲击所致的沉寂之后,是如同积蓄了万载的火山猛然喷发般的、带着哭腔与颤音的激烈回应!学子们一个个激动得面色潮红,脖颈上青筋绽起,拳头紧握,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对命运的挑战,对未来的渴望,是压抑了太久终于得以宣泄的斗志!他们之中,有人已经热泪盈眶,任由滚烫的泪水滑过年轻而坚毅的脸庞。曾几何时,他们连拥有一本属于自己的《论语》都是奢望,何曾敢想能有朝一日,与那些天生贵胄的世家子同堂考试,公平竞争那梦寐以求的官职?“好!好!好!”杜远看着这群被彻底点燃、如同出鞘利剑般锋芒毕露的年轻人,心中亦是豪情奔涌,壮志满怀,“要的就是这股气魄!从今日起,金谷学堂所有资源,无条件向你们倾斜!魏先生及所有教员,会为你们进行最后阶段的冲刺辅导,针对科举可能涉及的经义、策论、诗赋等科目,查漏补缺,强化训练!所需一切书籍、笔墨纸砚、乃至赴长安的盘缠、食宿,学堂一力承担!你们要做的,就是摒除一切杂念,拿出十二分的努力,榨干最后一丝潜力!一个半月后,在长安的考场上,不仅要考出成绩,更要考出风采,考出骨气!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金谷学堂培养出的学子是何等模样,让所有人都看到——寒门,不可轻!寒士,亦可为国柱石!”“谨遵杜公教诲!”“必不负杜公厚望!不负陛下圣恩!”“寒门崛起,就在今朝!我等愿为前驱!”激昂的、带着破釜沉舟般决心的呐喊声汇聚在一起,充满了青春的热血与改变命运的强烈渴望,在这金谷学堂的礼堂内冲撞、回荡,仿佛连屋顶的瓦片都在为之震颤。这四十余名经过数年精心培养、早已蓄势待发的学子,如同四十余柄经过千锤百炼、即将出鞘饮血的利剑,他们的锋芒,已无可阻挡地指向了一个半月后的长安城。一股崭新的、充满生机与破坏力的力量,正在杜家村这片看似平凡的土地上,完成最后的集结,蓄势待发,即将震撼整个帝国的格局。:()老李,你想屁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