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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世家玩阴的(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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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谷学堂的动员大会,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远超出了学堂本身。那四十余名学子心中被点燃的熊熊烈焰,其光和热迅速蔓延,首先便照亮了整个杜家村。消息不胫而走,村民们或许无法完全理解“科举”二字背后那翻天覆地的政治意义。但他们从学子们激动得彻夜难眠、从魏先生骤然加紧的课程安排、从杜公亲自调度资源的凝重神色中,敏锐地感知到,村里这些被寄予厚望的“读书种子”们,要去长安城搏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前程了!这是杜公和陛下赐下的浩荡恩典,更是整个杜家村几代人都不敢想象的荣耀。田间地头,作坊内外,村民们交谈的话题都离不开此事,眼神中充满了期盼与自豪。学堂内的气氛,也随之从往日的沉静书香,转变为一种紧张而炽烈的备战状态。魏叔玉展现出非凡的组织才能,迅速调整了教学计划,将那四十余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学子单独编成“科举冲刺班”。课程表被精确到每个时辰,经义阐释力求精深透辟,策论写作强化逻辑与实务,诗赋练习注重格律与意境。杜远之前提供的那些廉价书籍此刻发挥了难以估量的作用,各类经史典籍、前人注疏、甚至一些珍贵的策论范文汇编,都如同寻常读物般摆放在书架上,任由学子们如饥似渴地取阅、抄录、钻研。夜晚,学堂的灯火常常亮至子时之后,朗朗的诵读声与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无数个灵魂在黑暗中奋力打磨着通往光明的利器,为一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无声战役做着最后的、也是最艰苦的准备。与此同时,杜远承诺的资源支持也以惊人的效率和规模迅速到位。上等的笔墨、厚实的纸张、充足的砚台敞开供应,甚至不惜工本地请来了两位因年迈致仕、却学识渊博、尤其精通科场文章的老学究,常驻学堂,专门为学子们剖析经义微言,点拨策论关窍。赴京所需的盘缠被仔细核算后足额发放,每人还配备了两套用料扎实、剪裁得体、虽无纹饰却整洁非常的青色儒衫,力求在细节处也不堕了气势。解除了学子们所有的后顾之忧,让他们能够心无旁骛地投入到最后的冲刺之中。然而,这股在杜家村这片土地上熊熊燃烧、愈发炽烈的希望之火,其光芒自然也穿透了田野,引起了某些一直潜伏在暗处、冰冷而怨毒的目光的注视。五姓七望在长安虽然被皇帝和李承乾的盐业新政、被杜远的廉价书籍、以及那即将到来的、如同悬顶之剑的科举制度打得阵脚大乱、损失惨重。但他们数百年来积累的深厚底蕴、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络、以及渗透到地方州县的潜在影响力,并非虚设。几天后,长安城,那处隐秘得连阳光似乎都难以完全照入的宅邸密室之内,气氛比之前盐书受挫时更加压抑、粘稠,仿佛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查清楚了?杜家村那个由杜远一手扶持起来的所谓‘金谷学堂’。竟然真的聚集了四十多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寒门贱子,摩拳擦掌,准备参加科举?”王元德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雪前的天空,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回家主,千真万确!”一个专门负责情报搜集、身形精干的管事躬身回答,头几乎要垂到地面。“杜远前几日亲自前往鼓动,言辞极具煽惑性。如今那学堂已是全员备战状态,物资钱粮供应极其充裕,看那架势,是势在必得,要在此次科举中一鸣惊人。”崔文远在一旁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手中盘玩的两颗玉球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摩擦声:“杜远这是处心积虑,要把他那些泥腿子学生,一个个硬塞进朝堂,玷污清流啊!若真让这些人在科举中有所斩获。哪怕只是个中了进士,对我等世代清誉、对天下士林的观感,都是难以估量的打击!届时,谁还会觉得我五姓子弟天生贵胄,才学冠绝?”卢承宗指尖无意识地、却带着某种焦躁的节奏,轻轻敲击着坚硬的紫檀木桌面,眼中寒光闪烁,如同暗夜中的毒蛇:“陛下派了秦琼、尉迟恭那等杀才持节巡察,明面上动用官府力量或家族势力直接阻拦士子赴京,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风险太大。但……若就此坐视这些贱民安然抵达长安,甚至可能金榜题名,骑到我们头上,我等实在……心有不甘,如鲠在喉!”“明的不行,难道还不能来暗的吗?”王元德猛地压低声音,身体前倾,脸上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狠毒与狰狞。“他们不是要从那个穷乡僻壤赶来长安吗?这路途迢迢,山高水长,难免会遇到些‘意外’。或是遭遇不开眼的山贼路匪劫掠,或是水土不服染上些缠绵恶疾,耽误了考期,甚至……一病不起,都是常有之事,谁能查得清楚?,!就算他们侥幸,一路平安到了长安,那考场上……学问不精,心态不稳,临场发挥失常,名落孙山,不也是理所当然吗?”几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瞬间读懂了彼此眼中那份心照不宣的阴冷与决绝。他们不敢,也不能公然对抗皇权,那无异于谋逆。但在规则允许的阴影处,动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损手段,让这些不知所谓的寒门士子无法顺利参考,或者即便参考也注定失败,以维护他们摇摇欲坠的尊严和特权,他们自问还是能够做到的。只要将这第一批所谓的“寒门榜样”彻底打掉,让他们灰头土脸,那么科举制度对天下寒门的吸引力,自然大打折扣。“此事关系重大,需小心安排,动用最可靠、最隐秘的力量,各个环节都要干净利落,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授人以口实。”崔文远相对谨慎,沙哑着声音提醒道。“放心,我自有分寸,自然会做得天衣无缝,让他们吃了亏,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王元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寒门学子狼狈不堪的景象。杜家村,杜远那间堆满了书籍、地图和各式模型的书房内,灯火通明。杜远并非对潜在迫近的威胁一无所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断人财路已如杀人父母,而这科举之策,更是要掘断世家门阀安身立命的政治根基。对方绝无可能坐以待毙,善罢甘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来自那些习惯了高高在上、视寒门如草芥的势力,其手段之阴险,可能超乎想象。魏叔玉站在书案前,脸上带着难以化开的忧虑,拱手道:“杜公,学子们如今士气高昂,如饥似渴,学业进展也远超预期,实乃可喜。只是……学生心中始终难安,赴京之路,道阻且长,难免有小人作祟,学生担心……”杜远抬手,温和却坚定地打断了他:“叔玉,你的担心,亦是我的忧虑。”他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棂,望着窗外被夜色笼罩却依旧能感受到勃勃生机的田野。沉吟了片刻,仿佛在汲取着这片土地的力量。随后,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洞悉世情与人性的睿智光芒,那光芒驱散了魏叔玉心中的部分阴霾。“我们不能,也不该将希望完全寄托于秦将军和尉迟将军的宏观巡视之上。”杜远的声音沉稳而清晰。“他们如同猛虎巡山,震慑的是大的妖魔,却难以顾及所有角落里的蛇虫鼠蚁。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双管齐下,做好万全准备。”他伸出第一根手指:“其一,内部强化,提升学子自身应对风险的能力。从明日起,我会修书一封,请秦怀玉(秦琼之子)、程处默(程咬金之子)这些将门虎子,轮流带一队经验丰富的老兵护卫,来我们学堂。他们的任务,不是教出武林高手,而是教授这些学子一些最实用、最基础的防身之术,以及遇到突发情况,如劫道、骚扰、下毒时,如何自保、如何示警、如何辨别危险的基本常识。同时,要加强他们的心理疏导,明确告诉他们,此行绝非坦途,必定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刁难、挫折甚至危险,务必保持冷静,坚定信念,不为外物所动!要让他们明白,这不仅是一场学问的考试,更是一场意志与品格的锤炼!”魏叔玉听得眼睛越来越亮,脸上忧色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振奋:“此法甚好!可谓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既能强健体魄,磨练意志,又能让学子们心中有底,遇事不慌!”“其二,”杜远伸出第二根手指,语气中多了一丝运筹帷幄的意味,“外部造势,借力打力,将潜在的威胁暴露在阳光之下!你立刻以金谷学堂全体赴考学子的名义,起草一份《寒门士子赴京应试宣言》。言辞要恳切真挚,激昂向上,既要表达对陛下开科取士、唯才是举圣恩的感激涕零,也要表明寒门学子一心向学、不畏艰难、只求一个公平竞争机会的赤诚之心与坚定决心。写好后,立刻交给杜子腾,让他动用《长安报》及我们这几年暗中铺设的所有渠道,不惜成本,大肆刊发,传抄!要让这份宣言,贴满长安的城墙,传遍州府的酒肆,送入每一个关心此事的人手中!”他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带着冷冽锋芒的笑意:“我们要把这件事,主动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要把我们这四十余名学子,塑造成天下寒门希望所系的象征!要让全大唐无数双眼睛,都紧紧盯着这批赴京赶考的寒门先行者!他们若一路平安,顺利参考,那是陛下圣明烛照,科举制度公正无私;他们若是在路上,在长安,出了任何一点‘意外’……哼,我倒要看看,这‘迫害贤才’、‘阻塞圣听’、‘对抗国策’的弥天罪名,某些自诩清高的门阀,背不背得起!到时候,恐怕都不用我们亲自出手反击,天下有识之士的唾沫星子和陛下随之而来的雷霆震怒,就足以让他们焦头烂额,吃不了兜着走!”魏叔玉听得心潮澎湃,仿佛眼前已然展开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图景,他深深一揖,语气充满了敬佩与激动:“杜公深谋远虑,算无遗策,学生拜服!我这就去连夜起草宣言,绝不负杜公所托!”很快,金谷学堂的操场上,除了朗朗书声,又多了些操练的身影和兵器偶尔碰撞的金石交鸣之声。学子们在诵读经史之余,也平添了几分过去书生身上罕见的英武与警惕之气。而与此同时,一份文采斐然、情真意切、充满了不屈斗志与家国情怀的《寒门士子赴京应试宣言》,也通过《长安报》及其庞大的分销网络,如同插上了翅膀,飞速传遍了大唐的州府县乡。将“科举”和这第一批勇敢的寒门先行者的命运,赤裸裸地推到了时代的风口浪尖,接受着亿万民众的审视、期盼与无形的守护。风,已然从杜家村这片希望的田野上强劲刮起,带着泥土的质朴芬芳和寒门学子灼热的渴望,坚定不移地吹向那座象征着权力与机遇的长安城。而潜藏在历史阴影深处的顽固礁石与漩涡,也已然蓄满了力量,准备在这条新开辟的航道上,掀起阻碍前进的险恶风浪。一场关乎个人命运、阶层前途与帝国未来的宏大征途,伴随着希望与危机,就此拉开了它沉重而壮丽的序幕。:()老李,你想屁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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