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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大腿竟是我自己(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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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可每一次,总有人递来一盏灯??或是刘瑾半夜送来一碗热粥,或是阿织那样的孩子跪在门外说‘我想写字’,或是你们中的某个人,在某个角落默默坚持着一件事。于是我知道,所谓‘不能停’,不是从不跌倒,而是每次跌倒后,仍有人愿意扶你起来,继续走。”

泪水无声滑落,滴在石壁上,洇开一片深痕。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笛声。仍是骨笛,却是新谱之曲,词曰:

>“他曾停步,却不曾死,

>心火微存,终成燎原之势。

>光不能停,因有人曾停,

>而后来者,不愿再停。”

水昭听着,缓缓合眼,唇边笑意不散。

当日午时,水昭安然而逝,享年七十三。临终前唯一遗言,是对柳青禾说的:“待春汛至,依我所愿,撒骨灰入潮音洞。若有回音,便是我还听得见。”

消息传出,四方同悲。辰阳百姓自发守灵七日,每日清晨齐诵《算术启蒙》第三章第七题,声震山谷。江陵渔民停网三日,每艘船上挂一盏灯,组成“我也做了”光影长河。长安城中,刘瑾下令全国停乐七日,唯学堂诵读之声不禁,并亲撰祭文:

>“吾师非王侯,无封邑,无谥号,然其所行之事,胜过千军万马。

>彼以一帚扫尽愚昧之尘,以一灯点燃万民心火。

>今其身逝,然其志不灭,其声不绝,其光不止。

>自今日始,每年春分,定为‘守心节’,全国学子齐诵《归心辞》,铭记:

>**光不能停,因我即是光**。”

三年后,辰阳书院扩建为“天下共学总院”,统辖南北东西七十二路流动学堂。柳青禾任首任院长,推行“三不拒”之策:不拒地域、不拒出身、不拒残障。更有创举??每年遴选百名刑徒子弟、奴婢遗孤、边地孤儿,送入“无名书院”深造,学成后返乡为师。

又五年,西域商道兴起“薪火驿”,每十里设一站,不供酒肉,仅供书卷与笔墨。旅人可在此歇脚、读书、解题、留言。某站墙上,有人用胡汉双语刻下一行字:

>“昨夜风雪困我于途,饥寒交迫。幸遇驿中留书一本,乃辰阳版《算术启蒙》,翻至第三章第七题,忽闻窗外有人齐诵。我出门望,空无一人,唯风雪中似有万千声音交汇。那一刻,我不再觉得冷。”

而在帕米尔高原深处,林阿槿带领survivors在废墟之上重建异语学堂。教室地面铺满沙盘,盲童以手指划字,聋童以震动辨音,所有课本皆由学生亲手编纂。某日,一名龟兹少年在沙盘上写出一个问题: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能听见彼此的声音,世界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全班沉默许久,最后盲女阿织起身,口述答案:

>“已经变了。因为我们已经开始互相听见。”

时光流转,沧海桑田。百年之后,有史官著《季汉教育志》,记水昭事迹,末尾评曰:

>“水公之初兴教也,世人笑其痴,谓‘朽木不可雕’‘贱民安能知书’。然彼持帚扫阶,十年如一日,终使天下皆知:

>教育非权贵之私器,乃众生之权利;

>文明非庙堂之装饰,乃民间之呼吸;

>光明非天降之恩赐,乃人人手中之火把。

>故后人尊其为‘燃灯者’,并于潮音洞立铜像一尊,像作扫地状,左手指天,右手持帚,底座铭文八字:

>**光不能停,我亦曾停**。”

每逢春分,孩童们绕像而诵,声如潮涌。海风穿过岩洞,发出低沉回响,仿佛天地也在应和。

而在某个月夜,一名渔家小儿在沙滩上用贝壳摆出“我也做了”四字,仰头问父:“爹,这话说给谁听呢?”

父亲望着远处海面上摇曳的渔火,轻声道:“给所有不敢开口的人听,给所有快要熄灭的灯听,给那个一百年前躺在竹榻上,却仍想着明天还要讲课的老人听。”

小儿点头,拾起一块石头,在沙地上重重写下自己的名字。

风吹过,字迹渐淡,但声音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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