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3页)
“对我来说,那听起来像是个参议员,为一个不受乡亲欢迎的施政方针急急忙忙地辩解。比较像是政治而不像是政策,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的话。”
“你应该来当警察的,布伦特。总理说什么?”
“唔,那是法文而我的法文不怎么样,也许你应该自己念。”
他交过来一张纸,上面爬着孩子气的字迹,格兰特念着:
让你我一起祈祷,愿英王爱德华之子死后,这个国家的情况不会恶化。想想看,他那成熟勇敢的孩子,轻率地被屠杀,皇冠就这样在民意的驱使下落入凶手的手中。
“‘这个国家’,”格兰特说,“然后他浴血抵抗英国。他甚至还说男孩被‘屠杀’是英国人民的全体意愿。我们被说成是野蛮民族。”
“是的,我的意思正是如此。这就像是国会议员的狡辩。事实上,法国摄政时期曾在同一年派使臣去晋见理查——大约在六个月后——所以他们大概已经发现谣言并非事实。理查还和他们签订了一个和平协定。如果法国人还诽谤他是个杀人魔的话,理查应该是不会那么做的。”
“是的,你可以告诉我这两件毁谤案发生的日期吗?”
“当然。在这里,克罗兰的修士关于该事件的记录是写于1483年的夏末。他说有传言男孩被谋杀了,但没有人知道是怎么杀的。而在法国国会上对理查的恶劣抨击则发生在1484年1月。”
“完美。”格兰特说。
“你为什么会想到要找另一个有关这个谣言的例子?”
“只是再确定一下。你知道克罗兰在哪儿吗?”
“知道,在芬恩乡。”
“在芬恩乡,靠近伊利。而莫顿在白金汉出事之后就一直躲在这里。”
“莫顿!是啊,当然。”
“如果莫顿是散布谣言的人,那么当他跑到欧洲大陆后,那儿就会爆发同样的谣言。莫顿在1483年的秋天从英国逃到法国,谣言在1484年1月立刻就出现了。碰巧克罗兰是个非常孤立的地方,对一个逃亡的主教来说非常适合躲藏,直到他安排好出国的交通问题。”
“莫顿!”卡拉丁又喊了一声,嘴里不断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在这个事件中哪儿有骗局哪儿就有莫顿。”
“你也发现了。”
“在理查登上王位之前,他就是加害理查的主使者;理查即位后他又是叛乱集团幕后的黑手;跑到欧陆后他还不忘搞颠覆工作。”
“不——过,最后这一项仅止于推论,还不够资格搬上法庭。然而他渡过英吉利海峡之后搞的还真是全天候如假包换的颠覆工作。他和他的同伙克里斯多夫·厄斯威克像狗一样地讨好亨利,整天散发黑信函,还叫人去英国激发人民对理查的敌意。”
“是吗?我不像你那么了解什么可以搬上法庭而什么不行,不过在我看来,你的最后一项推论蛮合理的——如果你准我这么说的话。我认为莫顿不会等到出国之后才开始搞他的破坏工作。”
“不,他当然不会。把理查搞掉是攸关莫顿生死的问题。理查如果不下台,莫顿的事业就完了,彻底完蛋。那不是他无法获得拔擢的问题,他什么都没了。他将失去他富裕的生活,被贬为一个普通修士。他,约翰·莫顿,他原本差一点就可以当上大主教。但如果他可以帮助亨利·都铎登上王位,他就可以当上坎特伯雷大主教,还可以当个红衣主教。喔,是的,所以对莫顿来说,不让理查治理英国是极端重要的事。”
“那么,”布伦特说,“他是搞颠覆的绝佳人选啰。我想他是百无禁忌的,一个像杀害儿童这样小小的谣言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小把戏。”
“当然,总还有可能是他真的相信有这么回事儿。”格兰特说,他有将证据反复斟酌的习惯,战胜了他对莫顿的不满。
“相信男孩真的被谋杀了?”
“是的,也许这是别人捏造的。毕竟,这个国家一定曾经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兰开斯特故事,有的是恶意的中伤,有的则是搞宣传。他也许只是不经意地听到了其中的一个。”
“哈!我才不会让他有借口去搞以后的杀人勾当。”布伦特刻薄地说。
格兰特笑了:“至于那一点,我也不会,”他说,“你从克罗兰的修士那儿还弄到了什么?”
“还得到一点安慰。在我发给你那惊慌失措的电文之后,我发现他的话并没有被奉为经典。他只是散播他从外界带来的小道消息。譬如他说理查在约克举行了第二次的加冕典礼,那当然不是事实。如果他连加冕典礼这种既知的事实都会搞错,那么他的话当然不足采信。不过他确实知道王权法案,顺便提一下。他还记录了整个大意,包括伊莲娜女士。”
“真有趣。甚至在克啰兰的修士都听过爱德华曾经娶过谁。”
“是的,圣徒摩尔后来一定费了不少心血去构思伊丽莎白·露西的事。”
“更别提那个难以启齿的故事,说理查不惜羞辱他母亲也要让自己登上王位。”
“什么?”
“他说理查声称爱德华和乔治是他母亲和别的男人所生,所以他,理查,是唯一合法的儿子,因此也是唯一合法的王位继承人。”
“圣徒摩尔应该想一个更具说服力的理由。”卡拉丁冷冷地说。
“是的,特别是当时理查正住在他母亲的房子里。”
“是啊,我都忘了。我没有当警察的头脑。非常有趣,你说莫顿是谣言的散布者,但谣言应该也出现在其他地方,不是吗?”
“当然有可能,但我敢跟你赌它没有出现在其他地方。我从来不相信男孩失踪是全国性的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