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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日军投降后的疑案(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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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仙洲说,国民党军统最高领导戴笠指示天津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对青洪帮进行重新改组,目的是为长远目标服务。打算指派金玉波协助。陈仙洲事先做了多方接触,发现洪帮内部派系之间勾心斗角,酝酿多日无法合作,只好分别成立两个组织:一是忠义社(后改名忠义普济社),一是共济社。忠义社由陈仙洲任理事长,牛万里任顾问。忠义社下设九个分社,大部分以脚行码头为主。而共济社以张逊之任理事长,参加者行业比较复杂,诸如妓院、戏院、澡堂、饭馆的老板以及一些社会人员(杂八地)。这两个帮会组织,全属于国民党军统的外围组织。

陈仙洲讲完以后,就征询牛万里的意见,牛万里便扯了扯刘海涛衣袖。刘海涛已经对问题快速做了思考,说:“这样比较好。虽然牛总不再担任总帮主,但做顾问可进可退,身体条件好就多管点事,差呢就少管点事。因为牛总毕竟六十开外,养生应该是第一位的。”

牛万里对刘海涛的发言频频点头,陈仙洲也表示满意,感觉这个年轻人说话做事还是挺上路的。谁知,刘海涛略一思考,又提出一个问题:“仙洲处长,我有个想法,就是牛总早年就读于南开学校,参加过辛亥革命,民国初年一度担任了南开学校的校监。然后到法国勤工俭学,毕业于里尔大学,回国后任职于北京中法大学。这种特殊的经历使得牛总既学养深厚,又很有教学经验,所以,我建议牛总在天津继续办学。仙洲处长呢,有可能的话就支持一下。牛总与国民党四大元老之一、李鸿章后裔、中国著名教育家、故宫博物院创建人之一的李石曾还是好朋友。牛总办学,必能左右逢源兼顾党国利益,登高一呼应者云集。不知两位师长是否同意?”

陈仙洲道:“只要牛总同意,我便大力支持。”

牛万里再次频频点头,说:“考虑考虑。”

离开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在回家的路上,坐在汽车里,牛万里问刘海涛:“你是怎么想到让我办学的呢?”刘海涛低声说:“牛总,您没听出来吗?现在青洪帮已经成为军统的外围组织。军统是干什么的?不就是特务吗?您搅得这么深干嘛?万一将来国共两党决战,国民党失败,您的退路在哪儿?这些问题我不能不为您考虑,是不是?”

牛万里深为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睿智而折服。回去以后,便倾其所有,拿出所有家底,买下一所将要倒闭的中学,创办了“天津育才学院”,聘教师,招学生,忙得不亦乐乎。而刘海涛便是他的高参和得力助手。由于牛万里在社会上很有声望,加之有个知名青年诗人辅佐,很快便将学院办了起来。开学的时候,还请来了天津市长,尤其请来了陈仙洲。

这个时候,牛纤纤就对刘海涛摊牌了:“海涛,咱们俩交往已经有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总该说句痛快话不是?”

刘海涛深感与牛纤纤的关系不好处,他不愿意与她走得太近,但远了又不行。便推说:“现在事情太多,工作太忙,再等等再考虑咱们俩的关系,好不好?”

把牛纤纤气得够呛。牛万里安排牛纤纤在育才学院做教师,她有空还是要往杂志社跑。

这时候,刘海涛就想了一招,把翟小倩安排在自己办公室做秘书。两个人在一间屋里办公,你牛纤纤再来的时候,看到这种安排,心里总该明白,总该打退堂鼓了吧?

但牛纤纤尽管很聪明,却对这种安排视而不见,该发起进攻的时候还照样发起进攻。刘海涛对翟小倩说:“小倩,你知道我眼下的处境,非常难办。你要及时帮我解围,免得我陷得太深。”

于是,牛纤纤来了以后,想把话说得露骨一些的时候,翟小倩就咳嗽一声。

起初这种办法还管用,但时间一长,牛纤纤似乎就看出刘海涛的用心了。你不是想让翟小倩阻止我吗?我偏来硬的。她当着翟小倩就抱住刘海涛强行亲吻。翟小倩不得不冲上去像拉架一样将牛纤纤拽走。于是,牛纤纤便迁怒于翟小倩,对翟小倩打骂起来。

“你翟小倩有什么资格阻拦我?你和刘海涛是什么关系?难道你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着上刘海涛的床吗?老实告诉你,别看你是天津卫知名女作家,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破烂货!你是日本人用过的破抹布、破笤帚、破土簸箕!总而言之,你只能和垃圾在一起!刘海涛是什么人?他是才子,是君子,是谋士,是高参,是我爸的座上宾,左右手。他圣洁高雅,出污泥而不染,年纪轻而胸怀大。这么好的男人,你配得上吗?你还有自知之明吗?你为什么不退避三舍,非要在我和刘海涛之间横插一杠子?你是不是外强中干打肿脸充胖子硬着头皮充好汉?你说话呀!我问你呢!你可回答呀!你回答得上来吗?”

翟小倩哪是牛纤纤的对手?所以,打骂的结果,自是翟小倩吃亏。事关刘海涛,翟小倩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但牛纤纤走了以后,翟小倩就抱住刘海涛委屈地痛哭。每当这个时候,刘海涛就捧起翟小倩的脸颊,为她舔着泪水,亲吻她的嘴唇,让她破涕为笑。

晚上,翟小倩又到刘海涛家里做饭收拾屋子的时候,刘海涛就破天荒产生冲动。他抱住翟小倩亲吻的时候,把手插进她的胸脯。翟小倩使劲亲吻着他说:“海涛,你赶紧娶了我吧,我快坚持不了了!”他便信誓旦旦回答翟小倩:“我会娶你的,你放心吧,你好好工作,好好写作品,等待着好日子吧。”但他还是送走了翟小倩,终归没有迈出最后的一步。

这时,他收到一封孔德贞的来信,说她近日要到天津探亲,希望与他见一面。

金秋十月,天高云淡。两个人坐在海河边,望着淡黄色的海河水滚滚东去,谁都不想抢先开口,似乎一时间找不到话题。双方已经在各自的起点,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得太远了。刘海涛掏出烟来,孔德贞也要了一支,两个人一起抽起来。于是,刘海涛找到了话题。

“你怎么也学会抽烟了?女人抽烟不好。”

“男人抽烟就好吗?”

“我是因为思虑太多,有时也是为了交际。”

“我就不是吗?”

“希望你慢慢戒掉。”

“只要我身在国民党阵营里,就不可能戒掉。”

“为什么?”

“一言难尽。”

“说说看,也许我会帮你排解呢。”

“唉。抗战结束以后,百余年来世界列强加在中国身上的不平等条约已经基本废除,租界已收回,领事裁判权也被废除,台澎列岛回到祖国怀抱,中国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成为‘五强之一’,国民党的威望突然高涨。不能不说,抗战胜利使国民党获得了一大笔政治财富。但国民党内部是个什么情况呢?不是身在其中,便不能知晓。在军事上,国民党在乎一城一地之得失,兵力分散,虽多而不能形成拳头,而且,思想涣散,派别纷争,政治立场不坚定;在党建上,官员腐败,徇私舞弊,互相包庇,派系之争严重,难以将精力用于国民建设;在经济上,因腐败而严重阻碍经济发展和运行,改革也告失败,财政上分配不足,各财团利益不能触犯。就是这样的一个党,能与蒸蒸日上的共产党较量吗?国共两党的重庆谈判刚刚结束,明眼人都能看清,一场内战在所难免。抗战胜利以后,人心思定,谁还愿意打仗?我身在国民党内部,你说,我心情好得了吗?我能不抽烟吗?现在我不光抽烟,只怕在酒量上也远远超过你了!”

“关于八路军方面的情况,你是不是也知道一些呢?”

“是的,我们国军杂志社内部的人几乎天天在研究八路军,因为似乎日军不是主要对手,而八路军才是。我们都知道,在抗战初期,由于共军实力很小,只有3万部队,国军作为政府军,当然是抗战的主力,但后来共产党的八路军、新四军发展成了几十万正规军和超过百万非正规的民兵游击部队,并且成功收复了大片国土,反观我们国民党的豆腐军,经过几次和日军的大会战后,连连战败,被迫逃到了中国的西南和西部地区。日军自然而然就将侵华主要力量转向了对付羽翼日渐丰满的共产党部队,把共军当成了真正的心腹大患,这时的蒋介石,也看到了共军的日渐强大,很是恐惧,为了借刀杀人,达到限共的目的,就坐山观虎斗,停止进攻日军,甚至纵容自己的几十万大军投靠日寇直接参加对共军根据地的扫**,这也是曾经发生的现实。于是,出现大量的进步学生由于对国民党的失望,大量投奔延安就是很好的例证。不言而喻,共军是更让日本恐惧的。日军的确很喜欢老蒋的大会战,这样就有更多机会大量消耗中国的国力,从这个意义上讲,日军应该给老蒋颁奖了!日军对共产党的土八路的游击战非常头痛,想尽一切办法要和土八路进行大会战,但你想想看,八路有这么傻吗?我由衷地佩服共产党和毛泽东!但越是这样,我越是苦恼!”

“我也很佩服你。你一直评价我是个‘进步青年’,而你对八路军的了解远远超过了我这个‘进步青年’。”

“这是因为我的工作性质决定的。我只举一个例子,可能也是你所不知道的,我也是最近刚刚看到资料:前两年,八路军总部遭到日军袭击。数千人陷入重围。大部分人是机关、后勤、学校、文艺团体的非战斗人员,多数人手里没有枪。前有悬崖绝壁,后有凶残敌兵。于是指挥员下达了这样悲壮的命令:‘有枪的留下,没枪的跳崖!’更让人唏嘘不已的是这道命令得到了不折不扣的执行:那些被包围的人,特别是那些女性,都从悬崖上跳下去了……于是,那条很深的峡谷里到处是人和骡马的尸体,后勤人员在跳崖的时候把骡马辎重都拉了下去,什么都不愿落到日本人手里。深谷里一时间回响着物体坠落和撞击的声响。他们有儒雅的学者也有稚嫩的少女,还有身怀六甲的母亲。他们是后勤敦厚平实的工人,他们选择尊严的时候也选择了死亡,而且选择得从容不迫。我过去只听说过张自忠,听说过‘台儿庄大战’,现在我还知道了‘八女投江’和‘狼牙山五壮士’,知道了八路军总部和后勤人员上千人集体跳崖!八路军不仅仅一线部队才有英雄,而是从前线到后方机关个个都不含糊;不仅仅文化程度不高的前线士兵才有胆子拼命,连‘戴眼镜’的学者、文人、演员、记者同样视死如归。‘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场较量总是有胜有负。但我从来也没听说过哪支军队在处于绝境时会下达‘有枪的留下,没枪的跳崖!’这样悲壮的命令。如果南京大屠杀时缴械投降的那几十万中国军队具备半点这种气概,情况会是怎样的呢?看着这些资料,我对八路军肃然起敬。而且,心情越加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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