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3页)
“消气?”宗成越冷哼:“真是太不像话了!你要真想老夫消气,就赶紧把那女人尸骨给下葬!你日日搁在隔壁房里,还要进去小坐?我瞧见你这混账就瘆人!”
卫遥并不答应。
“姑父,我不能下葬。她是我的妻子,她得陪着我。”
“混账!她都死了!”
卫遥的眸光黯了一瞬,很快又坚毅起来。“不,不准乱说,她没有死,她就在我身边。真的姑父。。。我每晚喝了酒迷迷糊糊的时候,都能听见她在骂我。她骂我是王八,是孙子。。。。。。”
一提到她,就神神颠颠的模样。宗成越蹙了蹙眉,懒得再说。
“好了,不说这些,老夫大老远从京城赶来,是有要紧事跟你说。”宗成越合上窗户,低声道,“这几日你小心点,半个皇城的宿卫军都消失了。程珞虽在圣上身边,但我猜那位是假的。我见过程珞,此人精明得狠,因为常年双手染血,他的眼里有杀气。而圣上身边的假人却太过呆木,只会应是与不是。”
“程珞就是宫里宿卫军的头子,竟然宿卫军都消失一半,那他们必然跟着程珞做某件事了。姑父的意思,圣上派出半个皇城的兵力,在搜捕珺王?”
宗成越点头,“我猜八成如此。程珞此人可是圣上的心腹,近年帮圣上杀了不少忤逆他的大员,你在西北不知道,这些大员都是四品往上,一不符合心意,圣上竟然说杀就杀。当真可笑至极,他不愿天下骂他不听谏言,是昏君,于是表面应呵呵,背地里叫程珞把人全杀了。杀完人,还要喝令我们刑部大查,坚决找出真凶,给亡者个说法。这种敢做而不敢当的鼠辈,世祖怎生出了此等窝囊废。”
“行止,程珞为虎作伥,跟那些白脸宦官没差,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40章娘亲
斜阳照进窗牖,落在他疲态黯淡的面容。卫遥半靠着椅背,眉目冷疏飘向窗外。
已经盛夏了,枝叶开得茂,水池也开始蓄养斑斓的鱼。可是他不知为何,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距离洞房夜已经两月过去,他想让自己重新振作,尽力地忘掉所有,可是每当他一闭眼,就会见到那场噩梦。
她说她恨他,所以宁愿死去。。。。。。
卫遥神思恍惚,胸口又开始抽疼,狠狠灌了一口酒。
强撑着精神,有时却日渐迷醉。宗成越看在眼里,肃起脸,不免想到八年前也是这般光景,那时他父母亡故,整日喝得烂醉如泥,后来又甘心堕落不学无术,不知被老太君甩了多少鞭。
他去打仗,西北的五年风沙甘苦,好不容易练就人样,现在又变回去。
宗成越看不惯他的消沉意志,不免沉声道:“你可知五年前我给你取的行止二字,是何意?”
卫遥闻声看他。
“路之遥,则行止,过往不可追矣,行踏就止,消看脚下。不过是死了个女人,又刚巧死在新婚夜,不是陪你共风霜十几年的妻,何必放不下?”
“你以后还会有别人,有人为你生儿育女,有家室,她不过是浮萍过客罢了。虽然现在难熬,只消你再娶,就会忘掉这些,尤柱国家的小娘子,还一直在等你呢。”
“谁放不下她了?姑父多虑了,我才没有放不下。”
卫遥反驳,神情格外淡漠,甚至含着嘲弄,“姑父说得对,只是此刻难熬而已,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忘得一干二净。其实她也没什么好的。”
卫遥说完,突然胸口抽疼。非但没有痛快释怀,反而更加难受。
宗成越这趟回来,不仅是提醒他郡王的事,还有一物,要交给他。
宗成越小心地从怀里抽出一封信,这封信的纸已经发黄,可见存封了好些年。他递给卫遥,“这是你父亲从军当年写的,要我交给你。”
“父亲?”卫遥忽然问,“我父亲已经离世八年,姑父怎么现在才给我?”
宗成越抚着长须叹气:“并非是我忘记给你,而是你父亲叮嘱的,只有今日才能给。”
“今日?”
“当年狄戎来犯,我和你爹,你二叔三叔同上战场。后来我们遭人埋伏,兵败危急之时,你爹便写下这封信。他只跟我交代,这信还不能给你看。等到皇权不稳的一日,再交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