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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杀了谁(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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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她是拗不过我的,我看来像是疯了,又像是鬼,我什么都能做出来。

“年年元宵,今又元宵,元宵灯火重,又上几重霄?日日相见,今却不见,见面亦不识,何苦重相见?夜夜凭栏,今夜凭栏,凭栏遭风雪,泪湿白玉栏!岁岁今朝,今朝何朝,朝朝复暮暮,明朝是他朝……

“元宵灯火,隔断九重霄;见面不识,枉然重相见;凭栏风雪,凭栏风雪,白玉栏杆湿,又化风共雪——朝朝暮暮,暮暮朝朝,挡不下明朝他朝,空把泪眼抛……”

他死了!

我不独活!

可是——他把我献给魔鬼……他就死了,是他该死么?哦……我为什么这样伤心?

我把信笺揉起来,毁灭那些云彩。

全毁了——全毁了,我过往的一切,我和他过往的一切。

那我为什么没有死呢?

我愣愣看着墨水的痕迹——我竟然没有死?难道我还在盼望着什么?活着就有希望?

我还有什么希望?

事到如今?

我冷冷的笑了——事到如今,我为什么还在这里?而上林将军呢?他又在哪里?混乱的元宵节,混乱的记忆。

扯碎的纸片,纷飞,不是雪花,沾着不知何处的血——或许是我的,也可能是他的,说不准是什么人的——飘散了,就像爆竹衣子,劈头盖脸,铺天盖地而来。

飞散,然后坠落。“卜”的一声,落在我的花轿上,打着旋儿,一阵小风,掀起轿帘儿的一个角。

我看见外面黑压压的人群——黑压压,只有脑袋和头发,没有五官。爆竹衣子落在他们的头上和身上,长街如同血肉模糊的战场。

好得很,血肉模糊。

上林将军是马上建功的,如今,杀了太子,他也等于在马上得了天下——所以,战场,他该在战场上娶妻。

妻子当穿上浴血的嫁衣——为了被出卖的身体。

当涂上泪血的胭脂——为了出卖自己的情人。

当抿着咳血的朱砂——为了已经生死永隔的情缘。

还要——指甲染上凤仙花汁,血红,像刚刚杀了人一样——

杀了人,杀了谁?

明亮的天光,照着我袖子中微微露尖的匕首——

杀谁?杀谁?

我该杀了谁?

毫无疑问,我该杀了上林将军陈永晔。

“陈永晔呢?”我问李妈,“陈永晔那个魔鬼在哪里?”

李妈注视着我,对我的一切问题习以为常。

“没有陈永晔,夫人。”她回答,“没有这个人。”

这简直就是我所听过的最可笑的回答——没有陈永晔?那么我是谁的“夫人”?住在这上林苑里,没有陈永晔?谁住在这上林苑里?

“没有这个人,夫人。”李妈重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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