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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苹果树下(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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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嫂回来以后,爷女俩便从杂务中解脱,将更多时间投注于学习之中。除了知识涵养的积淀,杰夫还很重视动手能力的培养。午后,他带着诺莎到花园里修剪玫瑰。

“剪掉长势弱的老枝,留下长势强的新枝,像这样——”

杰夫指了指刚完成的示例,“每株留下三到五条主枝,截至一百二十厘米左右的高度即可。”

杰夫的剪法干脆利落,宛若出自园丁之手。诺莎依葫芦画瓢,手起刀落间亦透露着一股娴熟之感。不一会儿,废弃的枝条便叠成一座小山。

“你知道爸爸为什么安排厨娘住在楼下吗?”杰夫说。

诺莎摇了摇头。

“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金嫂不是在这个家里好多年了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

诺莎点了点头。

“克隆人是犯法的,”杰夫停下手中的活计,“你知道爸爸费了多少苦心才让你回来的吗?不能出任何差错。”

“对不起。”

诺莎不禁为自己的僭越感到懊丧,可她怎么看都觉得金嫂是个老实人。

不过,这个看法在当天夜里就被撼动了。

那是凌晨三点,或更晚的时候,诺莎从睡梦中惊醒。她向来睡得浅,一阵风就能把她唤醒,不过入睡得也快,合上眼又能再续前梦。可是,这回她却没能即刻入梦,因为唤醒她的并不是风,而是一串叩门声,细微得像蚂蚱在门板上弹跳。

诺莎怔怔地望着房门,没有回应。不一会儿,蚂蚱便停止弹跳。

翌日清晨。

杰夫就座于餐桌主位,左侧坐着诺莎,右侧站着金嫂。桌上摆着水煮蛋、面包、奶酪和柳橙。杰夫吃完后摆摆手,便到壁炉边上候着。金嫂移步到诺莎身旁,往她半空的杯子里添水。

“诺莎小姐,昨晚睡得可好?”

“还可以,”诺莎伸手碰了碰水杯,“谢谢。”

“我有梦游的毛病,但愿没有吓着你。”

还未等诺莎做出回应,金嫂便举起水壶走进厨房,除去用餐时间以外鲜少露面。

壁炉前。

杰夫一边翻阅记录,一边向诺莎提问。

“说说你对斯多葛学派的见解。”

“唯心主义,一元论……”

“不不不,”杰夫说,“我问你个人的见解,不是大众的概述。”

“我不认同斯多葛学派。”

“为什么?”

“它过于强调‘宿命论’。仿佛人的一生——从出生、成长,直到死亡,都受某种‘神性’的牵引,离不开一个固定的点。好比一颗螺钉,只能固定在某个地方,用于维系一部大机器的运转。”

“难道不是这样吗?”

“世界是不是一部大机器还有待考证,但并非所有人都是螺钉。”

“那还能是什么?”

“扳手、铁锤、螺丝刀……”诺莎说,“可以改变世界的工具。”

“无论是改变还是维稳,同样需要螺钉做基建。”

诺莎的面色沉了下来。

“思辨是件好事,”杰夫拍了拍她的肩头,“肯定和否定之间不存在明确的界限。而且,怀疑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诺莎从他的脸上攫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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