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生活总让人猝不及防(第1页)
第十六章生活总让人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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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瑞快结婚,要搬新家,我去帮他搬家,在搬一个旧书柜的时候,在楼梯上萧瑞脚一滑,那个旧书柜就滚下楼,书柜里的各种小东西掉了一地,我突然发现一张旧照片,那是小妮子。我去拿照片的时候又看见照片旁边还有小妮子写给我的一堆信。我把信拣起来看,她在前面几封信仍然说她的近况,同时也仍然在信封里夹几百元。后来因为见不到我回信,然后在信里问我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再不回信她都要疯掉了,无心读书,再不回信她就要来找我等。我不知道她最后有没有来找我,但我明白,她那时候伤害一定不比我少。我们是彼此的初恋。看完她的信我流出了泪,很想大哭一场,不仅仅是因为小妮子,我又神经质地想,如果当时萧瑞不是贪那信封里的几百元,把信交给我,也许以后的故事就是另一个样子,我和小妮子好了,也就没叶子什么事,那样她就不会死了,阿辉会不会再去犯罪,我真的很难说,因为他交往的人大多是纯粹的江湖人物,他们都是敢于冒险“不成功便成仁”的主。
我第二天就去了上海,找到了才妮子以前在信里所说上海市闵行区七宝老街,小妮子的家在老街的南段,被一条河隔着,由一架小石桥相连,我站在小桥边,看着眼前的夕阳西下、小桥流水。那时是秋天,老街的枫叶也已经红了,红得落寞且忧伤。
我找到了小妮子信里所说的那个地址,房子还在。我在附近的旅馆住下来,几天内在附近转来转去,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敲她家的门,我怕她还住在那里,更怕她已经不住在那里。终于,在一个傍晚,我看到了她,虽然有十多米,我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她,她比原来多了些女人味却依然青春美丽。她趴在阳台上看落日云霞。她大概看了有两分多钟,后面跟着出来个年轻的男人,他穿着睡衣,从后面缓缓地抱着她,她回过头,似乎笑了一下,我不确定。我想她现在大概很幸福吧,我给自己戴上墨镜,转身走了……
走到车站,买了张明天下午回江城的车票。还有一天的时候我可以好好看看上海,去了她以前给我说过的霞飞路,也就是淮海中路,那里满街的法国梧桐,风一过就纷纷落叶,二三十年代的旧世贵族气依然尚存。街道两边的各种建筑,张扬而美丽,摆设繁华而精致,耳边时不时飘来几句嗲声嗲气的上海话。最后去看了石库门,只是在弄堂里没看到穿旗袍的上海女人……
离开上海的那一天下了一场雨,天气骤然变冷。一路上,听着火车轮压过铁轨的声音突然觉得好生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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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上海有半年,雪芬来看我,她还是那么年轻漂亮,而对我已经没有**力了,经过了那么多事,我有点爱无能,我告诉她我老了,她说,我也不小了。我说,你说爱情好玩吗?她说,那我们再玩玩吧。我说,我老了,那是年轻人的事。她笑,笑出了眼泪,曾经,我们将**任意挥霍,当尘埃落定时却发现那不是爱情。
她住酒店,我住在自己出租的房子那。她几乎每天都来我这,偶尔在强烈要求下才陪她出去逛逛,过马路的时候我都已经过去了,她却站在对面不走了,我问她怎么了,她不说话。我走到她身边轻声问她怎么了,她突然有点委屈地说,你现在过马路都不牵我手了。我说,你又不是小孩,小孩过马路才要人牵手……她白了我一眼说,我现在相信你真的老了。
有时候她来我这的时候我正好在聊天,一聊就聊得忘了时间,她躺在**看书,然后就看着睡着了,我关了电脑去房间外抽烟,骑着车去外面兜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她还没有醒,面色红润,呼吸匀称,头发有些乱,我伸手想帮她理理头发,一碰到她肌肤她就醒了,对我嫣然一笑,说,你的床真舒服啊,好久没睡你的床了,顿了一会儿又像强调地说,我还没睡过别的男人的床呢?你相信吗?我说,都是男人睡你**去了,她爬起来气势汹汹地说,我真想和你打一架。
她经常会和我抢电脑,她说我必须让她,因为她是女人我是男人,男人应该让女人。还有她是客人我是主人,客来主不顾,出外难为人。一般时候我都让她,但是伊蓝在线的时候我就不让了,我说,特别时候只好暂时委屈你了,因为她也是女人,而且是我喜欢的女人,她刚开始没在意,可是几次下来,她对伊蓝的那个MSN号有着猫一样的警觉:你真喜欢她。我点了点头,没有看她。她又问我,那她喜欢你吗?我说:喜欢吧,她从十六岁就喜欢我,后来因为我让她失望她又去了日本留学,我帮你问问。我对着电脑给伊蓝发消息:你喜欢我吗?伊蓝回答:喜欢。从此雪芬也就不再和我抢电脑了,就是有一次见我在看那边视频神经兮兮地说:我刚才照了下镜子,发现我更好看点。我专心上网也没怎么理她,她也就不说话了。
她很认真地问我,这些年来,你爱过我吗?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没爱过吧,充其量只是喜欢,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总不承认你有爱过我,这点让我恨你,不长,就恨一辈子。呵呵。
她来看我的这些日子,我们比一般的普通朋友还普通,没有拥抱,甚至连手也没牵过,她每天晚上都回她表姐家睡觉,第二天要十点后才来我这。我和她去钓了几次鱼,她笨得把我的鱼饵全部拿去喂鱼,美名其曰说她有爱心,舍不得让鱼离开水。她说,鱼离不开水就如我以前离不开你,不过现在我可以了,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一脚把你踢河里去,一点都不心疼,她幸灾乐祸地自言自语。
或者这小镇的生活实在太闷了,或者她受不了我对她的态度,在一个上午她说她要回去了,让我从小镇骑摩托车去车站,我问她怎么今天要走,昨天都不说。她说她临时才决定要走的,我说那好吧,我送你去。那天,天空飘着一层蒙蒙细雨,我让她穿上雨衣,她说穿雨衣闷,于是我们没有都穿雨衣,我骑着摩托车送她到汽车站,所幸的是车骑到一半的时候雨就停了,路上有一辆又一辆的载客汽车从我身边经过,我开始在边骑车边想,她为什么不坐那舒适的汽车而要坐我这颠簸的摩托车。车开到五十码,风很大,刚下过雨的天气有点凉,她突然抱着我,把脸埋在我的后背上,那一瞬间我内心一阵柔软,或者,我真的爱她,只是我不能爱她,我不能再负伊蓝了。我的车越开越慢,想停下来和她说些什么,但是最终我没有停,因为我也喜欢这种感觉,她在后面抱着我的感觉,车子在碾过一个小坑的时候跳了一下,她站起来附在我耳边说,你说我们现在发生一场车祸会怎么样,或者你死,或者我死,或者我们一起死,那是不是都是一个传奇?还没轮到我说话,她又笑,说专心开车,我说着玩的。
到车站,我把车停在一边然后给她买车票,她有点不高兴地说,帮我买票这么急干嘛,你还真想赶我走啊,我哭笑不得,我说那不走了我去退票,她抢过我票说,就是不走也要走了。她要等的车不一会儿就到了,她突然转过身对我说,我来这里这么久你还没抱过我呢,说出后,她转身就上车了,一瞬间我似乎看到在她眼里有泪花闪过,她坐在窗口的位置,我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说,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呢,她说不用了,对自己残忍才能对你残忍,我说你如果想起我就上网吧,她说不想,然后就拉上了窗户,把头埋得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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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5月12日,汶川大地震。5月17日,我接到了伊红的电话,他说,伊蓝失去了联系,她日本的朋友说她去九寨沟,没有回来。后来,一直也没有她的消息。结局不言而喻。
5月18日中午胃疼,我这才想起我从昨天中午到今天中午都没吃过东西,去外面吃了碗面,胃顿时好受多了。胃不疼了,却发现心在隐隐作痛,我又想起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那一天,我去机场送她,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有那么几年的时间,她的身影不仅时不时地占据我的脑际而且还血淋淋地蚕食我的心。直到叶子死后,有关伊蓝的往事才逐渐淡出我的脑际。一段爱淹没了另一段爱。原来许多念念不忘的事也在念念不忘中逐渐被遗忘。
以后的整个五月,我都被一种灰色的情绪控制着,看着电视,痛到麻木,想起了太多的生离死别。那些已经被淡忘或原以为已经消失在记忆深处的往事又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此起彼伏,宛如昨天。终于明白,有些事是想忘也忘不了的,有些人是想留也留不住的,有些生离等同于死别,一转身却成了永远。
我翻出伊蓝以前写给我的信又看了一遍,才发现,原来我和她的思念曾如此相近。她在信里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