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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鲜花与墓碑(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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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记得他们的电话,但是我知道他的名字,我记得他以前给我说过,他家开了个诊所,经常在《晶报》上做广告,果然我在新一期的《晶报》上找到了我叔公的电话,如果再找不到我就准备去网上查了。我给我叔公打电话,他问我一些问题后确定我是他的亲戚,我说我想去看看他,但是没有边防证。他说没事,只要我在关口,打个电话给他,他叫他女儿的老公来接我,他女儿的老公是边防特警。再寒暄了几句,感觉没什么话题,我说我快要上班了,先挂了,我这个星期天会去他那。

星期天,我到了深圳关口,给叔公家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我也只能待在关口外,准备待会儿再打。这时,一个又黑又瘦的男人,走在我面前问我要进关吗?我没有理睬他。他又补充说,只要十元,我马上就来了兴趣。我问他怎么进,给办边防证吗?他说,你照我做的就可以进了,进不了不收你钱。他给了我一张卡说,你拿着这张卡跟着我走就可以了,那看守的边防警察是他的朋友。

果然我拿了他给的卡,跟着他,象征性地给关卡的警察看看那张卡,很容易就过去了。我看已经过去了,给了他十元就走,他却拉着我说,再给15元。我说不是说好就十元的吗?他说,你去办一个边防证,至少要50元,还要有关系,我收你25元也不算多。我说我没钱了,身上就是10元了。他马上变脸说,信不信我给那警察说,你闯关口,把你抓起来拘留十天半个月的。我说,你去叫啊,你说我闯我就闯啊,我还说你杀人呢?我现在已经在里面了,在里面又不要边防证,你唬小孩啊?他看起来那么瘦,风一吹就倒,就算打架我也不怕他。他气得说了一句“你会后悔的”就走了。

果然,不到两分钟,我就被四五个人给包围住了,为首的看起来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叫我把边防证拿出来看。我说我就是关内的。他说,你撒什么谎,我看你过来的。我说,我不和你们说,你们没有权利检查我的任何证件。那个为首的说,你给我200元,我放你走。我说我没钱,说着我挤开了他们,他们之中有人就拉住了我。把我逼到一个电话亭里,旁边行人来来往往。我拿起电话就按110,他们却一把抢下了我的电话。他们竟然会怕我报警,我知道远处就有几个警察,我说:“我真的没钱,你们要逼我,我只能报警,你们再不放我,我就要叫抢劫了。”

那个为首的说:“你身上有多少钱。”我说50元,我可以给你们20元,其他的钱我要坐车用的。旁边的一个人说:“20元?你打发乞丐啊!”那个为首的不相信说:“你不要骗我。”我把50元从口袋里拿在手上说:“你可以搜,搜到给你。”那个为首的示意旁边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青年人搜我的各个口袋,自然什么也没搜到。我从50元里拿出20元递给那为首的。为首的没有接,说了句,我们走,就全部散了。

重新给叔公家打电话,电话通了是叔婆接的,那边说姑父(叔公女儿的老公)出差了,所以没法来接我了。我说我已经进关了,问他家地址怎么走。叔公告诉我坐几路车,然后让叔婆在公交车站接我。

在叔公家,凳子还没有坐热,我就想走了。他们也是冷冰冰的又不乏客套,倒是叔婆够热情。但是,我并不是来看他们的,我只是想去世界之窗,吃了饭我找借口说,工厂明天要上班,我得回去了。出了他家门,我如释重负。

在一公交车站看到有去世界之窗的车,直接坐了上去。当时世界之窗和青岛啤酒正在联合举办活动,我三十元买了门票,进去后,里面啤酒可以任意喝,喝多少都行。花了三十元,我准备把它喝回来,结果什么也没玩却把自己喝醉了,头晕晕找了个长凳躺下睡觉。一觉醒来,见天已黑了,只好接着睡,第二天早上被那的工作人员摇醒,我找了个水龙头,洗了把脸,出了世界之窗,临走前望了一眼一百多米的模仿法国埃菲尔铁塔的楼,感觉如白日做梦。

5

面食店女孩的妈妈回老家了,店里就她一个人了。我常常去她店里吃东西,有时候还帮她点小忙,比如接水,拿碗等。在一个夏日的中午,店里没有客人,空气有些闷热,屋顶上的吊扇在“吱呀吱呀”地摇着。面食店女孩穿着木棉布短裙,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看时尚杂志。我也在沙发上看亨利·米勒情色禁书《北回归线》,看着看着我就注意看她的腿,她的腿修长雪白,裙子在风的吹动下一扇一扇的。

她见我在看她的腿却装着毫不在意地说,你真的和很多女孩上过床吗?我说,是啊,不少了。她问,有趣吗?我说当然,身子又靠近了她一点。她说——她还没来得及说,我的手就滑向了她的大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说——呀,你干嘛呀。我说,我想告诉你有趣还是无趣。她说,门,门还没关呢?我起身飞快地拉上铁卷门,屋里顿时就阴暗下来。我要去开灯,她说,别开灯。

在那狭窄的沙发上,我将她剥得一丝不挂。她说很久没做了,我说我也是,我开始深刻体会什么才叫作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面食店女孩穿好衣服说,我现在相信你和许多女孩上过床了。我问她说,有趣吗?她说有趣。我说,我饿了,想吃面。面食店女孩说,我去给你弄,她的声音比原来温柔多了。

吃完面,我给她一百元,说不用找了。她骂我神经病,你是把我当黑心老板,还是把我当妓女。

我收起钱,什么也不说就走了,以后再也没去过面食店。

我没有去找面食店女孩,她却来找我了。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不理她,就跟我们不认识一样。

面食店女孩一次次走后又一次次来了,她说,生活给了我太少感动,只有一次次自己把自己感动落泪。她说,我已经死三次了,第一次死于男人的帅,第二次死于男人的才,第三次死于一个又不帅又无才的男人的冷落。然后恶狠狠地说,我的第三次也就是你!你是个坏蛋。

我说:“我不适合有感情,我无才无貌也无钱,只有无尽的欲望。你要是和我玩情欲游戏,我陪你。”面食店女孩什么也不说,给自己宽衣解带,我把她狠狠地推到我的单人**,身子压了下去。她的指甲又把我的后背抓得伤痕累累,一切毫无准备,我没想到来得那么快。**过后,她躺在我的怀里,打趣地说,你是不是想和我上床又怕负责任。我翻过身把她压在下面,她的双手被我抓住固定在**动弹不得,她又忍不住叫了起来……

面食店女孩说:每次和你**,我都不说爱你,缠绵后也不说,这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妓女。我没有回答她,林浩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记得,你现在是杀人犯,你如果爱谁就忘了谁。遗忘是件很痛苦的事,如果不爱,就谈不上遗忘还是思念了。

我住的是平房,隔音效果不好,当面食店女孩在我的身下忘乎所以,尽情呻吟时,我总会用一只手来捂面食店女孩的嘴,把另一只手的中指放在嘴唇示意小声点,面食店女孩满脸红晕,对我微笑,感觉像**。

一次,面食店女孩在我那过的夜,早晨我送面食店女孩出门,邻居小青年问我,和她一个晚上要多少钱,面食店女孩转过身幸灾乐祸地伸出一只手的五指比画着说,五百。小青年说,太贵了,两百差不多。我一拳挥到了小青年的脸上,小青年个子可不小,绝对有一米八零以上,大概也是社会上混的,很会打架,我没过几分钟就被他打倒趴在地上。小青年说,兄弟,至于么?为了一个妓女这样,咱俩可是喝过好几次酒的朋友。

我拿起地上的一块断砖又要冲上去:你妈才妓女。面食店女孩拉住了我,对小青年说,我不是妓女,我是他女朋友。小青年放下了拿在手上的板凳对面食店女孩说,哦,不好意思,我误会了,不过你挺有意思的。

面食店女孩对我说,今天,这真是美好的一天,你居然肯为我打架,虽然打输了。我在考虑是不是要把自己嫁给你,我可以接受你的一无所有。

面食店女孩的话让我感到害怕,爱是一种负担,我决定退房子。我怕她真的爱上我,也怕我喜欢她,依恋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因为我交了五百元的押金,除去水电费,照理说我还有几百元可以退的,可房东却让我补交五十元,她说我这个月用的水电已经不止五百元。她还拿出本子说我住进来的时候,电表、水表是多少度而现在电表与水表又是多少度,我用了多少度,然后乘以单价。这是明摆着忽悠我吗,我进来时她没有抄电表与水表的度数给我,现在随便她说了,而且我自己用多少,我是知道的,用水我只是洗脸与洗澡,而唯一的用电就是那二十五瓦的灯泡,只是晚上点一下。有五十元的水电费足够了。可她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毕竟押金已经在她手上,只怪自己当初住进来不小心,没经验,只是让我补交五十元,她是想都别想了。我最先和她争辩,我不可能用这么多,她说,我骗你做什么,我又不差你那么点钱。我说那五十元就算了吧,我过两天就搬走了,我也没钱了。她说那就算了吧,你把钥匙给我。我把钥匙给了她,她没过两个小时,就开始委婉地赶我走了,她说没办法,有人明天要搬进来,所以我必须马上搬走。我说,他是明天搬进来,我就明天搬走吧。她不好再推辞,也就同意了。

我身上总共已经不到五百元,那房东还忽悠我,带着被房东欺骗的隐忍愤怒,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就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我把那房间所有的玻璃都敲碎了,为了怕弄出声响,我先用刀子刮,然后再用砖头轻轻敲,玻璃用衣服接着。当我把所有玻璃都敲碎了,我心里痛快多了。但是心里又涌出了悲哀,现在人穷,几百元也计较上了。

我提起行李走了很远的路,才敢在一家小吃店吃早餐。吃过早餐后,我突然想到我还在那个面食店女孩妈妈手上欠了五十多元没还。她是我在外第一个相信我的人。她妈曾经对我说,小弟,我们这是新店,生意不太好,你要多介绍工友来我这吃东西呀(我原来对她妈说我就在附近的工厂打工)。我说好的,可我从来就没介绍过一个人去那店里,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工友。我不知道,我就这样走了,她们会怎么看我?我不想她们把我看成是骗子,我讨厌骗子,可我总习惯去骗人,因为我总不太容易相信人,从小就是,我妈妈就经常骗我。也见过很多人常常用我告诉他们我的弱点反过来威胁我,欺骗我。阿辉也是说谎话说习惯了,他说他偶尔对陌生人说了句真话都觉得不好意思,就跟从来没说谎话的人说了谎话似的。

我把行李寄存在一家小商店,花了五元,走路到面食店,没见到面食店女孩,她妈说她去进面粉了,我把账结了说,今天我们发工资了。我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她仍没回来,我就走了,感觉有点失魂落魄,我这才知道,我赶回来主要是还想看她一眼,和她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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