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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成书之后(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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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克利

总之都是些名言集锦式的随手之作。

然而当我回头读这些日记时才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是多么认真地活过来的。不厌其烦,哪怕仅仅写上“今天很累”,经常阅读哲学和宗教方面的书,不停地思考。每天接触死亡,思考固定的命题:何谓死亡,死后的世界又是怎样的?

那时活得如此诚挚,我很怀念那个真挚思考的自己。看着日记,入殓师时代的日子一一浮现在眼前,我不自觉地拿笔写起来。

当时只是受到某种触动而动笔,根本没有要好好写、将来好出书等不纯的动机。

写作的过程,就是让自己重新经历过去的烦恼和痛苦。有几次我甚至扔下笔打算放弃。后来有一天,突然想到亲鸾上人最重要的思想——“两种回向”,像开悟了一般重拾秃笔,一气呵成。

不过这个时候距最初动笔,已经过了五年的光阴。

YozakurainRain,1935

吉田博

收到了很多读者来信。

夹在书中的读者信息卡,也回收了几百张。

我看了读者写的感想,发现基本上可以归纳为两种意见。

一种意见是高度评价第一章“雪雨时节”和第二章“死之种种”,认为第三章“光与生命”太死抠道理,不如不收录,最好能再写一些像前两章那样的工作现场体验。另一种意见则截然相反,高度评价了第三章的内容。

持第二种意见的人,恐怕是经常关心死亡问题、死后世界问题和宗教问题的人士,他们对书中出现的佛教用语有基本的了解。

但对我来说,没什么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的分别。我只是把自己认识并理解的东西记录下来而已,即对“死亡是什么?死后的世界又是什么?”这个命题的理解。

读者来信提得最多的恐怕是感叹我竟能从事与死尸打交道的工作。

其实有些人在工作中接触过的死尸应该比我多得多。比如有些专业护士,就要经常处理死亡病患。还有那些自父辈以来就从事殡葬工作的人,尤其是长年在火葬场工作的人,几十年下来接触过的死尸不计其数!警察局里经常鉴别死尸、解剖死尸的法医,在医科大学教授解剖学的教授,一生中该仔细凝视过多少具死尸!

问题的关键在于,面对死尸时,着眼点在何处。

把他人的死简简单单地看成一个人的死亡,就能把人的尸体当作物体来处理,就能埋头对人类的头盖骨进行考古研究。

在人类历史上,有过食人族的传闻。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一些流亡的残兵靠吃同伴尸体上的肉勉强活下来。最近还听说,在安第斯山脉,有人靠吃空难丧生者的肉幸存下来。

有些人却不敢面对死亡、死者,只会背过身去,恐惧得浑身发抖。

问题仅仅在于,眼前的死亡、死者在多大程度上真正关系到自己的生死问题。

看了一些读者来信,我十分惭愧。

比如今天接到的来自长崎的五十五岁的读者的来信。

拜启:

我拜读了您的《入殓师》。

我认为此书不是出自凡夫俗子之手,而是亲鸾上人或释迦尊者借您的手把它展现给世人。

本书引用的佛教经典、注释,甚至难解的净土真宗的精髓,都能超脱生硬的概念。您发自感动,用极其易懂的语言传达喜悦给我们。

这是一篇毫不做作的最为纯正的证教!我为了获得这种感动,不知读了多少本书,听过多少次宣教,请教过多少声名显赫的先生。

然而由于不谙佛之善知识,我的努力只能是更加感悟到自己能力有限。如果不是扎根于现实生活,看来是无法解脱,而只能是不停地尝试自我诠释的解脱方式。

在生命科学日渐进步、宇宙物理学迅猛发展的今天,说这本书是诠释“生命”的教科书,应该当之无愧。

这本书告诉我们,跟宇宙时间相比,人生不过一瞬间。而这一瞬却是如此宝贵,如此不可思议。我希望大家都可以来读读这本书。

一般来说,接到死亡宣告的人的传记都是围绕生死的问题而写的。本书的作者却很顽固地执着于“死”这一命题,而且论述得如此客观,赞赏之余令我感到一些畏怖。

总之,您的出现可能就是祖祖辈辈期待已久的妙好人降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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