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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日喀则招待所(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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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

旺久师傅听到我们的谈话,问我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我说我们是记者。他说没有见过你们这么辛苦的记者,像你们这样去阿里旅游的中国人也不多,路上太辛苦了真的。他每说句话,最后都要加上一个“真的”。他说:“采访采访我们这些司机吧真的,我们每天才补助十块钱,路又不好走真的,太命苦了真的。过了拉孜咱们才算开始,你们看吧,从现在起咱们五六天到狮泉河就是胜利,跑这种长途真的太辛苦了真的。我跑过成都、格尔木、西宁、兰州、西安、上海、山东和尼泊尔,都没有跑阿里辛苦,特别是从新疆叶城到阿里,那才是辛苦真的。”

“你去过上海?”你问。

师傅说:“去过。”

“上海怎么样?”你又问。

师傅说:“上海好。”

“我就是上海人。”

师傅看看你,说:“就是,上海好,远得很。”

“上海哪里好?”你问。

师傅说:“哪里好?远嘛。”

你笑了,“那阿里也远嘛。”

“就是,阿里也好嘛。”师傅说,“我们到上海,车子不让进城。拉一车新疆的哈密瓜,卸了就回来。”

“你们真是不容易。”你说。

“真是不容易真的,一车瓜烂了半车。”

我心里很高兴你能和旺久师傅说说话,这样可以把我的脑子解放出来。我知道,跑长途的时候,和司机说话的疲劳程度不亚于驾车,而坐驾台的人又不能不说话,否则很容易造成司机的疲劳。

“你就尽量多说说话。”我小声告诉你。

“嗯。”

“昨天你话不多。”

你冲着我耳朵轻轻说:“我有特殊情况。”

“我明白了,阴天。”

“现在晴了!”

旺久师傅听见了,说:“这一路一会儿晴天一会儿阴天,有意思真的。”

“来,放上磁带,让咱们一路欢歌笑语。”我说。

中午,到了拉孜,这是西藏出产刀子的地方。我们好好请两位师傅吃了一顿,还有红烧鱼。饭后,我们过雅鲁藏布江拉孜大桥,继续前行。拉孜大桥建成没几年,原来借助老式油轮摆渡,黑烟滚滚,往来两岸的车辆要等待很长时间才能过江。

整个下午我们都在翻山越岭,过了一个地名叫桑桑。你说这个名字挺有意思,好像一位矮个子的男人,或者是一个流浪的小孩儿。我说这是个乡名,归昂仁县管辖,再往前就要进入阿里地界了,桑桑的意思就是好上加好。

“你很好,和我出门,桑桑的好。”我夸你。

师傅听过大笑,对你说:“你能嫁给我们藏族小伙子,真的不容易。你要是穿上我们藏装,就真真的普姆(西藏姑娘)了,真的。”

你因为心情尤其好,高兴地对我说,“我要穿藏装!”

我说:“回拉萨送你一套,反正你穿什么都好看。”

过桑桑以后,我们就进入了多雄藏布江峡谷。光线变得越来越幽暗。路边时常出没着野兔和旱獭。车子经过的时候,野兔都跑得老远立起长耳朵看我们,旱獭不惊不诧地站在它们的洞口双手抱拳向我们行注目礼。

我说:“你就是旱獭。”

“我为什么是旱獭?”你问。

“你和旱獭一样可爱。”

“你,是你,你才可爱!你是旱獭!恨不得吃了它!”

“你这汉人,怎么什么都想吃!”我说。

“吃,就是喜欢,你懂不懂!”你说。

旺久师傅说:“和你们两个一起走,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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