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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媛姐的理想(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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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门就被一个英国管家似的中年男子不卑不亢地拦住了,我没工夫跟他扯宫廷礼节,直接说我受邀而来。他始终保持着笔直的站姿,下巴微微抬起,但愣是用这个高难度的视角把我俩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然后单边嘴角带笑,万千质疑尽在不言之中。我明白他在想什么,改天给他换身城管制服,塞进兰州拉面馆,若是还能绷出上流社会,那我才承认他是高人一等的下人。

优优最受不了别人看不起她,火爆脾气一下就上来了,说老头你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辣妹呀,有你这么服务的吗?难怪你们这饭馆儿生意那么差!

我们这儿的喧哗惊动了店里的客人,不一会儿就看见萧晓走了出来,跟那管家轻轻嘀咕了几句,我只听清一句话:“他们是九爷的客人。”那人闪开一条路,欠身说刚才多有冒犯,请先生小姐原谅,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优优冲他得意地一笑,说你还不如我们那儿的少爷有眼力呢。

此时我心中却在想,这个萧晓口中的九爷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我们来到靠角落的一张桌子,媛姐和一个陌生男人起身相迎。我说媛姐你好,好久没见,你是刚从韩国回来吗?媛姐愣了一下,说我一直在上海呀。我装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说要是没整容,怎么会比上次见面时年轻那么多呢?媛姐乐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配上眼角立现的鱼尾纹,整个儿一拔丝香蕉的造型。

她说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刘夜,夜晚的夜,不过大家都习惯叫他酒爷,喝酒的酒。我和这男子握手,他很客气地对我说:“那是别人抬爱,梁兄你叫我小酒就可以了。”然后他转眼望向优优,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优优吧,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说完拉起优优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

优优也算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打破脑袋也没想到会是这种问好方式,嗖地一下就把手给抽了回来,在我严厉的目光谴责下,她闹了个大红脸,嘟嘟囔囔地说:“我怕痒嘛!”

这位酒爷跟我之前设想中的形象大相径庭,我原本以为他该是个满脸络腮胡,说话都带胸腔共鸣的粗壮汉子,那才有叱咤江湖的霸气。没想到他岁数还没我大,白白净净的皮肤,精致的五官,英伦格纹的修身西服配收腿裤子,说是个参加型秀的潮男也无人怀疑。

他见我诧异的表情,居然猜到了我的心思,说小弟年少无为,只不过承了些家父的余荫,倒是让梁兄见笑了。以前我碰到这种文绉绉说话的人就浑身鸡皮疙瘩乱掉,但他的谦恭却着实令我心生不少好感。同样的富二代,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我说你客气了,我只是在琢磨,你又是夜晚又是喝酒的,不做这行真是暴殄天物啊。他哈哈大笑,引领大家入座,旁边的侍应生适时地往各自杯中斟上红酒。

他先举杯敬在座的所有人:“先恭祝各位平安夜快乐,所谓和谐旺运、和气生财,在下窃以为:平安二字才是重中之重。”

我抿了一口红酒,不想在此处过多逗留,一是想尽快知道他的具体收编方案,二是急着回家痛饮啤酒,最后也实在受不了这半文言半白话的客套,感觉像是碰到个古时候的文盲。

于是我直截了当地引入正题:“听说酒爷你有兴趣进军娱乐场所,正在招兵买马,可否谈谈细节问题?我好歹要对手下的小姐们有个交代。”

酒爷竖起一根大拇指,说梁兄果然快人快语,说罢手一招,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一个美艳如花的小秘书,将三份文件放在了桌上,然后又隐身于黑暗之中,如女特工般神出鬼没。酒爷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我拿起来看了看标题,一份团队统筹管理备忘录,一份小姐规范管理手册,另一份是对我的任命书,在附属任命中,赫然也有优优的名字。

我不由得肃然起敬,在这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专业的。但我相信历史的巨轮不可阻挡,落后的永远会被先进的吞噬,照这趋势发展下去,今后的发廊也必将加入ISO9000的行列。

优优也凑了过来,兴致勃勃地翻看着,但没看几页,我俩就情不自禁地对视了一眼,我敢肯定,优优的想法和我一模一样,准是在心里破口大骂:这个王八蛋,哪条阴沟里钻出来的?还他妈的拽文言文,怎么不去说甲骨文呢,茹毛饮血更配他的身份!

和唐小静慢悠悠地踱到十字路口,优优刚好完成一辆黑车的讨价还价工作,用力挥舞着胳膊招呼我们上车,我说这辆奔奔挤五个人,人不骨折车也得散架,你们几个地主农民先过去吧,小玲子肯定还没睡。优优热心肠地要帮我去再谈一辆,我说不用了,反正也不太远,我慢慢走回去,晚上空气好。

优优说那好吧,转头去叫唐小静,没想到她支支吾吾地说刚才喝多了想吐,别把人家车给弄脏了:“我也走过去吧,反正有梁哥陪着。”优优大大咧咧地说没事,我叫司机开慢点,要吐了就停车。

萧晓始终没说话,只是颇有深意地看了唐小静一眼,然后似笑非笑地又看了我一眼,我低头从兜里掏烟,不想去解读她目光中的语言。萧晓扯了扯优优的衣角,说咱们先走吧,就让小静妹妹散步醒醒酒。“酒喝多了吐几次没关系,脑袋糊涂就麻烦了。”

远处有只塑料袋被飞驰而过的汽车带了起来,正在空中奇异地扭曲挣扎,我似乎看得出了神。烟头忽明忽暗,在视觉上留下微光的残影,原本一目了然的事物忽又扑朔迷离起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抬头迎上萧晓的目光,冲她笑了笑,说放心吧,有我呢。

同样喝多的优优仍未听出我俩的弦外之音,反而拍拍自己的脑袋,一惊一乍地说对呀,那我也该散步回去,否则一会儿牌都算不利索了。萧晓哭笑不得,生拉硬拽地把她塞进车里,自己在临上车前停顿了一下,但终于没有回身再看我一眼。车子开走了,只留下条空茫的街道,优优的大呼小叫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可是,我们三缺一呀!”

我和唐小静第一次单独行走在夜色里,回想起和她之间纷纷扰扰的经历,心头涌上颇多感慨。人往往就是这样,谁爱过你,会随着岁月淡忘,谁伤害过你,那记忆历久弥新。每恨一次骂一回,那人就再度登场,潜移默化地就成为离你心灵最近的人,只不过你尚未察觉,或者羞于承认。

我们在彼此伤害和利用中跌爬滚打,远没有什么优美与哀婉的故事,但偏偏仿佛相识已久,甚至比优优和萧晓更能让我关心则乱。我没有去想过为什么,我怕想了以后会滋长出更多的为什么。

一路上她都含笑不语,我有些好奇,问她笑眯眯的干嘛呢,有开心事就说出来分享一下。她挽住我的胳膊,说我就不告诉你。这种小姑娘的语调与措辞让我极不习惯,仿佛最初的那个唐小静又突然站回面前,好强倔强却又涉世未深。

手机响了起来,我掏手机的时候,把胳膊抽离出来,优优在电话里咯咯傻笑,说我来接你们吧,你们肯定是迷路了,我们牌都发好了。“我偷偷告诉你噢,让小静别做地主,我牌好得不得了。”

正逢一辆空车驶过,我招手拦了下来,对唐小静说她们等急了,我们还是打车回去吧。说完拉开车门,坐到了前排。

牌局开始以后,我一直坐在萧晓的旁边,假意凑上去看牌,眼珠子却无一例外地掉进她乳沟里,手也没闲着,美滋滋地享受着她背后的曲线。萧晓一手举牌做深思熟虑状,另一只手却在我大腿根部流连忘返,被她们催急了也舍不得移开,还悄悄对我说:“我真恨不得能用嘴去叼牌。”我也悄悄对她说:“那还是用手出牌吧,把嘴换过来。”

我和她的这些小动作牌桌上的人都没有察觉,我有了种**般的快感,压抑已久的欲望在这寒冬里也春意盎然起来。我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去哪儿开房间,一定要找那种四面有镜子的,能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有一把萧晓做地主,我在旁边出谋划策,上家的优优还一大把牌,她就慌慌张张地把她给炸了,我说你这牌路子有问题,上面动你要沉住气,下面动得厉害了你再出手。

话一出口就把她们引得哄堂大笑,萧晓媚眼如丝,问那要是都不动呢?优优在旁边细声细气地接口:“那还不得把小女子给急死呀!”

小玲子在旁边的沙发上也笑得满脸通红,我说你个小孩子别偷听大人说话,小心学坏了。小玲子不服气地反驳我:“小静姐也没比我大多少,你怎么不叫她小孩子呀?”优优显然还处在酒HIGH的状态,又忍不住接口:“在这方面,人家小静比你经验丰富多了。”

唐小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与怨毒,但一瞬间就被隐藏起来。我连忙岔开话题,心想优优真是口无遮拦,虽说没有恶意,但仍隔着厚厚的冬装,一把揭开了唐小静私处的伤疤。

转眼天就亮了,客厅里缭绕着浓密的烟雾,我拉开阳台的门,一股清新冰冷的空气直窜进房间,让人立刻精神抖擞。我在阳台上抽着烟,看着远处早起的清洁工人,突然间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感到幸福。

很多人会说为了一个女人甘愿放弃一切,这种假大空的宣言让我毛骨悚然。真正的爱情应该是生活的一小块拼图,如果把其他版块全扔了,光剩下这块爱情,那永远也摆不对位置。

客厅里的牌局突然没了动静,我扭头望去,优优不知何时已趴桌上睡着了,手里仍紧紧攥着一副牌,小脸还压着一摞底牌,她眉头舒展表情慈祥,发出轻微的鼾声,想必与扑克共眠,比和男人踏实许多。剩下的三个姑娘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叫她好还是不叫好。

我走进客厅,招呼着她们帮忙,把优优抬进卧室放到**,给她盖上被子。中间她迷迷糊糊地挣扎,说你们把我抬哪儿去?我说去棋牌室,还有一拨人在等你,她噢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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