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还有明天吗(第3页)
优优的到来,像暖气片一样烘烤着大家的情绪,整间屋子就听见她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我之前虽然神游窗外,但根本不用去听,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她准又是在讲述惊心动魄的斗地主经历。可怜的吕坚,严重缺乏对优优的了解,还托着腮帮子认真当起了听众。
优优眉飞色舞地描述了近十分钟,整个过程跌宕起伏,峰回路转,说到紧张处,还不停拍打吕坚的手来提示重点。但吕坚却越听越迷糊,终于他忍不住问优优:“等等等等,你前面不是说你下家是地主嘛,那怎么你还出一个三?”
优优瞪着大眼睛,用专家训菜鸟的语气理直气壮地教育吕坚:“我不出三,那谁能放我呀?那我怎么逃呀?”
吕坚顿时无语,在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农民个管个与地主单挑,最终被先后镇压的凄惨遭遇。他干咳了两声,怯生生地追问了一句:“你前面说,你晚上还赢钱了?”优优得意地摇头晃脑,说天生丽质外加天生聪慧,想不赢钱都难。
吕坚无可奈何地望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强忍住笑,说以后有空的话可以叫优优帮你约个牌局,吕坚连连点头,说尽快尽快,我最近手头正紧呢。
菜陆陆续续地上齐了,我们又叫了一箱啤酒,这才慢慢吞吞地动起了筷子。时间总在我们眼前缓慢粘稠地流淌,我们有心挥霍,却无处着力,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一种幸福。
优优有个特点,总是大张旗鼓,声势浩大地喊饿,但真吃上了,转眼工夫就饱。以前我和她开玩笑,说你未来的老公一定会很有满足感,能让女人达到这个境界,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当时她没听明白我的意思,眨巴着眼睛迷茫地看着我。我只得比较不含蓄地跟她解释,说女人老是要,又很容易喂饱,能满足男人各方面的虚荣心。
优优听完以后沉思了半晌,终于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这样比较省钱!”她说完我扭头就走,决定以后再也不和她探讨任何内敛隐晦的问题。
过了一段时间,她跑来说她终于弄懂了,还怪我太拐弯抹角:“你直说不就得了,不就每天要三五次,每次三五回**嘛。这你们男人就满足啦?那太容易了,我们姐妹都会!”
菜上完五分钟后,优优又一次吃饱了,她给我们杯中都满上啤酒,举起杯来敬我们,我问她有什么说法吗?她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笑嘻嘻地说就是喝酒。说完她自己先一饮而尽。
我把酒也干了,说难得早上聚一起,索性喝个痛快,反正大家都没什么事儿。他俩都轰然叫好,忙不迭地又把酒给满上。吕坚下意识地朝旁边桌子的姑娘们瞟了几眼,优优看在眼里,嘴角显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捏捏我的手,悄悄问我要不要把她们叫过来一起喝。
我头都没抬,大声说:“叫!干嘛不叫?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吕坚被我的豪迈深深感动,急忙应和着:“叫!谁怕谁啊?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优优切了一声,用眼神狠狠鄙视了一下我们这两个伪文学男青年,然后用手捋了捋散落在额前的秀发,微启珠唇,以一个正宗文学女青年的腔调总结陈词:“叫就叫呗!纵使鸳鸯能成双,也是婊子配色狼!”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搭讪陌生姑娘的经历,如果没有的话,不妨去尝试一下,结果先忽略不计,关键是折腾的过程。再说了,你凭什么知道就没结果?
这感觉异常微妙,完全是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即兴互动,在极短的时间内共同构建一出实验派舞台剧。是洗具还是杯具,全在于那个杯子肯不肯让牙刷放进去。
如果演绎得完美,那将成为一个动人的邂逅,像胶片泛黄的经典影视剧,在人老色衰什么都下垂后也能躺在摇椅上慢慢回味;但多数情况下,都会因为单方面缺少配合而演变成一个色狼对美女的无耻骚扰。这个现象让我痛心不已。
从最老套的“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到最苍白的“我想和你交个朋友”,男性伟大的创造力往往会在那个瞬间搁浅。潜意识里的讨好、乞求与诚惶诚恐都被荷尔蒙簇拥上大脑。这个现象更是让我无地自容。
我一直很费解,如果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问姑娘肯不肯和你上床,总会招致恐慌与唾弃。其实这是最真实单纯的感想,也是最温柔诚挚的询问,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小学就学过的一个简单疑问句,却总是答非所问,不是骂流氓就是喊非礼。这个现象告诫我,越真实的东西越容易伤害女性脆弱的心灵,也包括耳朵。
我和吕坚在这方面想法极其简单,看着哪位姑娘比较顺眼,我们就顺手认识一下,压根儿就不去刻意纠结后续问题。你本不是高不可攀,我也无需高山仰止,你不是非我不嫁,我也不会失去你就自宫,都是活生生的现代青年,装逼要遭雷劈的。
优优扭过头仔细端详了一下那几个姑娘,问吕坚怎么改口味了,她们都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吕坚翘起大拇指连连夸优优细心:“原来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嘛,连我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都知道。你是不是暗恋我很久了?”优优呸了一声,说你少臭美,我们那么多姐妹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给你当媒婆,我们对你审美观的了解已经远远超过你妈了。
我也挺好奇的,问吕坚既然没你喜欢的,干嘛还硬往上凑?吕坚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说确实她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架不住自己是她们喜欢的类型:“我前面刚坐下来的时候,就发现里面有个姑娘老瞄我,还冲我微笑。”
我哭笑不得,说你也太来者不拒了,人家姑娘冲你笑笑你就屈服啦?吕坚瞪圆了眼睛说那当然,又不是认识了明天就去民政局领结婚证,聊聊天喝喝酒找找感觉,哪儿那么多原则和讲究?“你少跟我装正经,你不就是喜欢奥黛丽赫本那型的嘛,但如果安吉丽娜朱莉朝你抛媚眼,你小子不心动才怪!”
我哈哈大笑,立刻承认我不光心动,而且哪儿都会动。他说的也确实是个道理,我不由得举杯向他表示敬意。喝到一半的时候,眼角余光看见吕坚乐滋滋的表情,这比他在K房发掘了大美女都表现得更加兴奋。
猛然间,我被一个灵感狠狠地触动了一下,我发现他刚才的论点正好能揭开我的未解疑团。更让我沮丧的是,它原本就漂浮在水面上一目了然,而我却死心眼似的,一个接一个的猛子往下扎,迟迟未曾发现。
客人在K房中挑小姐的整个流程,看似正统科学,其实就是按照个人审美进行的机械化操作,但在惯性思维的作用下,从未有人提出质疑。挑不中满意的,就凑合着叫一个陪喝酒;挑中满意的,也只不过认为这个K房的小姐质量高。
是的,他们和我之前的误区别无二致,我们都太主动了!如果能放下一点点的强势,褪去一点点的外壳,男人比女人更容易被陌生异性打动。这个浅显得连中学生都洞彻的道理,我却像个未解风情的傻小子,苦苦不得其门而入。我由衷地联想到,那些哲人的思想感悟并不是面壁苦思的结果,而是回忆切身经历后的文字整理。
有了这个突破性的进展,我激动得差点把嘴里的酒给呛出来,我涨红着脸大声咳嗽,还拼命朝吕坚挥手,这把他俩搞得莫名其妙。吕坚说瞧你激动的,如果你真不想叫她们过来那就算了。我好不容易缓过口气来,说我的意思是别让优优去叫,你亲自去,马上去,我很想看看她们是怎么打动你的。
吕坚咂咂嘴,说你怎么那么八婆,对我的感情生活如此上心。我郑重其事地握住他的手,说现在已经不是你吕坚的私人问题了,你已经上升到了我客户领袖的地位,甚至上升到了男人代表的高度。
吕坚被我提升得太过迅速,导致他一脸的疑惑外加戒备:“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怎么觉着自己又成小白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