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幸福来自平淡(第2页)
本以为找了份清新爽洁的工作,虽不是朝九晚五,但也好过以往的黑白颠倒。可老天爷给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纯黑色幽默:我又得开始泡K房了。
故事的关键人物是一个新客户,一家杂志社的市场部总监,部门人不多,可权利却不小,每年数十场发布会,还时不时能搞个颁奖晚会出来。公司老板对这块业务垂涎已久,好不容易托关系连上了这条线,本想亲自出马,但碰巧天津有个项目抽不开身,于是就把这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我。
我并没有感到受宠若惊,放眼整个公司,比我适合干这事儿的人还真找不出来。老板为此特意找我聊了一个小时,最后情真意切地勉励我:“要是搞不定,你就去死吧!”
我很欣赏他的坦率和平易近人的语言风格,我拍着胸脯向他保证:“要不是搞不定,他会死在我前面。”
当晚就约了这位总监吃饭,此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个老滑头。姓孟,四十五岁左右,北京人,话多但不失幽默,尤其喜爱电影,聊起电影来滔滔不绝,据说还亲自捣鼓过一阵,虽然那些经他手的片子统统形迹可疑且下落不明,但仍不妨碍我尊称他一声孟导。
这个称谓让他连连摆手推辞,但看着他喜笑颜开的表情,我知道已成功找准了他的**,让他潮吹只是个时间问题。
拍马屁是门深奥的学问,其中精髓就如一首歌中唱到:“想拍就拍,要拍得响亮,就算没有人为我鼓掌,至少能让他无耻地自我欣赏。”
聊呗,他爱聊啥我就聊啥,时刻保持着慢他半拍但不会掉队的速率,绝不直接夸他,而要他从我求知若渴的神情中体验自我升华。
总之,我们的第一次晚餐气氛融洽,到买单的时候他还象征性地掏出了钱包,我猛扑过去把他的手死死按住,说您这不是抽我耳光吗?从您这儿学习到了那么多东西,话说朝闻道夕死可以,更何况只是买个小单。
他哈哈笑着,说小梁你太客气了,大家切磋探讨一下而已嘛。“那后面的活动你可不许跟我抢!做哥哥的怎么也得意思意思。”
我闻言愣了一下,虽说我早就有此安排,但没想到他会自己提出来,生怕我没混过似的,猴急之程度令我叹为观止。
我说今晚您就把钱包老老实实地揣兜里,花钱我来,享受您去。“咱去酒吧坐坐还是去桑拿泡个澡?”
“老啦,酒吧适合你们年轻人去,桑拿么,不急不急。我平时倒是爱唱个歌……”我明白了,还真是有缘,换在一年前,他依旧会是我的客户。
我们去了项禹带客户去的那家歌厅,那是我唯一去过的北京K房,环境不错,小姐质量也过得去,虽说价格偏高,但反正是公款,咱也难得腐败一把。
路上给杨露露发了条信息,说在陪一个重要客户,如果太晚了就先睡别等我。不一会儿她就回了一条:“老公辛苦了,露露偏要等你!”
像孟导这种岁数的K房客人我见过最多,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中有黄脸婆,上半身疲劳,下半身审美疲劳。被这几十年的阅历锻造后,曾经燃烧的斗志,在面对纷繁的人际关系时,光会斗了没有志了;曾经旺盛的精力,在面对老婆时,光剩精了没有力了。
除了青春痘,所有男人可能碰到的烦心事统统堆在眼前。我觉得,在这层层重压下,垮掉的一代应该是特指他们。
如果说责任是他们力量的源泉,那K房就是一碗烈酒,麻醉神经后,仿佛又回到葱茏少年时。
我醉醺醺地回到家里,已是凌晨一点,好在那位孟导也喝多了,否则保证还会拍着我的肩膀说:“又让老弟破费了,下面的活动别再跟我抢啦!”而下面的活动铁定是“下面”的活动。
那盏暖色的小台灯还亮着,杨露露穿着我一件肥大的T恤坐在床头,膝盖上平摊着一本小说,一只手攥着电视遥控器,另一只手耷拉在枕头边,脑袋呈四十五度角歪向肩头,姿势别扭,但睡得异常香甜。
我蹑手蹑脚地蹲到床边,仔细端详着她,似乎已有很多年没有这样安静地注视过她了,依旧那样眉目如画、表情生动。我怎么都想象不出她老了以后的样子,那该是一个多么古灵精怪的小老太婆啊。
我轻轻地把被子拉过来给她盖上,托住她细细的脖子把她放平在**。她嘟嘟囔囔地翻了一个身,胳膊习惯性往旁边一搭,随即警觉地摸索了一阵,突然触电般地跳了起来,瞪着迷茫的大眼睛四下张望。
我摸摸她的头发,说你快睡吧,我在这儿呢。杨露露定定地看着我,嘴一扁表情凄楚万分,说以为你又要不回来了。我呵呵笑着,说怎么可能呢,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儿?她双手勾住我的脖子来回摇晃,“你以后要是不回来,我就不睡觉,心疼死你!”
我说之前是谁说要等我,结果睡得跟小猪似的?杨露露手一叉腰,气势汹汹地反驳我:“我那只是闭目养神!”
杨露露光着脚跳下床,用微波炉给我热了点剩饭剩菜,虽说晚饭吃的东西在K房厕所里吐了个干净,但挺长时间没有喝过那么多酒,胃里开始火烧火燎地难受起来,我说先放放,一会儿再吃。
躺到**喘着粗气,一时间感觉筋疲力尽,我说露露,你也别忙了,快躺过来帮我揉揉肚子。她爬上床紧靠着我,把温暖的小手压在我胃部,疼痛舒缓了许多,她夸张地**着鼻子,说又是一身酒气,难闻死了。
我问她那么多年还没习惯吗?她翻了下白眼:“不是什么事儿见多了就能习惯,要愿意去习惯才行。”过了一会儿,她给我端来一杯热水,扶我起来喝了半杯,问我晚上陪什么客户,怎么喝到那么晚。
我把那个孟导的事迹简要地复述了一遍,说幸好我舍命把他给灌趴下,否则现在肯定还在桑拿里泡着。杨露露斜着眼睛看着我,一脸似笑非笑:“那不挺好嘛,咱家也不富裕,没闲钱给你出去打炮,我这个做媳妇儿的内疚着呢。好不容易盼到个公费的机会,你傻呀你,一点儿都不珍惜!”
我强忍住笑,生怕又牵扯起胃疼,一脸正色地告诉她:“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梁爽是谁?打炮还花钱?笑话!”
“哟,瞧您说的,是不是还曾经靠这个赚过钱呐?”
“你给我二百,我找你五十,全国统一价,我今晚就赚给你看看。”
杨露露二话没说就把我钱包掏了出来,抽出二百块钱,嘴里喃喃自语着:“都说鸭比鸡贵,没想到运气好,赶上个跳楼价。”
我见她来真格的了,连忙用被子蒙住头,哼哼唧唧地继续装胃疼,杨露露也钻进被窝,凑到我跟前,笑嘻嘻地问我真不想赚钱啦?
我一把把被子掀开,说你比用公款还黑,拿我的钱来嫖我,你当你是地产开发商啊?
孟导到K房中的表现我只能用艺术二字来形容,根据美学原则来分的话,他集语言艺术、造型艺术、表演艺术于一身,把一个现代艺术家的放浪形骸与不拘一格展现得淋漓尽致。
有时候价格的水分可以人为榨干,我敢说,我替他付的那五百小费就绝对物超所值。
小姐进屋后他客气地让我先挑,我说我这场合来得少,没什么经验,还是孟导您先来。他愉悦地接受了这个建议,眯着眼睛扫视了一会儿,伸手一指,一个娃娃脸熟妇身材的小姐便笑吟吟地坐了过来。
他扭头向我传授着经验,说挑小姐就要挑真材实料的,我刚想问他指的是哪方面,就看见他的手已经探进了那姑娘的肚兜,真材实料地摸索起来。我连忙闭嘴,再不明白也忒傻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