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短兵相接红与黑(第1页)
第十章短兵相接“红”与“黑”
范晓斌坐在办公室,等着弟弟晓龙回电话。他让晓龙约上关红举谈一谈,晓龙答应了,让他等消息。
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担心晓龙约不到关红举。毕竟关红举也是城区赫赫有名的黑道头目,势力并不逊色于晓龙,他会买晓龙的账吗?如果约不到关红举,摆不平这个“混世魔王”,自己煞费苦心完成前两关任务付出的心血也许要付之东流自己煞费苦心完成前两关任务付出的心血也许要付诸东流,想一想都让人胆寒。
从景局那儿接手操作汽运公司的具体改革事务后,范晓斌再没有轻松过也没清闲过,每天跑土管、跑规划、跑建委、跑消防、跑市政府、跑招投标办公室,没一刻停息。景正中把这么重要这么繁琐这么复杂的工作交由自己去做,恐怕是在考验自己的工作能力、协调能力及应变能力,更重要的是,景正中是在自己最失意最无聊最颓废时交办的这项工作,并且还顶着市领导对自己“封杀”的压力,自己能够懈怠吗?只能抱着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雄心来完成他交办的工作的雄心来完成景局交办的工作。当然,最让他钦佩和服气的是景正中提出的改革思路:将80亩地拍卖给黄国安,将新汽运公司的基建工程招标给龚大发,将两项工程所用的黄沙和石料交由关红举组织。这是多么好的思路呀!困扰陈佑胜、倪安平两年多怎么也难解开的倪安平两年多怎么也无法解开的“死结”,景正中却能“纲举目张”地顺利解开,既有原则而又不失灵活,既照顾关系又兼顾其他,既因人而异用三人之长又对社会有一个交代。从目前看来,这个思路是解决汽运公司问题的最佳思路,;但要完全落实,还涉及到许多枝节问题,自己就是围绕这个思路制订方案详化细则逐步实施,力求在枝节处理上让这个思路无一疏漏更趋完满,就好比景正中画一张鸟图,已经把头、嘴、眼、翅膀、腿都画好了,自己要做的就是把羽毛添上,使这幅鸟图更臻完美。
景局的思路是三段,他是分步实施的。为了把前两件事弄到位,他费尽不少心思。按景局的想法,汽运公司的80亩地拍给黄国安最合适,他实力雄厚,能一次性付清购地款,同时,他也有开发建设小区的资质和经验。拍卖公告发出后,他首先要说服龚大发,让他放弃竞拍。光找龚大发,他约了四次才约到。市长的连襟,胃口派头很不一般啦,宁阳市城区到处是他接手的工地,忙得难以分身。这只是他的由头,内心深处,他是认为自己面孔小官职低而已。同他龚大发打交道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局长、书记之类的人物,自己只是个小科长,在他眼里属小角色一个,轻慢一下无所谓的,因为自己权力有限,给不了他多少好处和方便。现在的人啦现在的人啊,冲利而来,看菩萨点颜料,势利着咧。尽管心有不爽,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给他打电话约他见面但范晓斌还是耐着性子给他打电话约他见面,终于在第四次约到了他。也许是他感觉到再推却有些不恭了,才勉强答应下来。在一家小茶社里,他要了两杯茶范晓斌要了两杯茶,一边喝茶,一边提出了景局的设想和思路。龚大发冷笑一声,说,:“工程就你们局说了算吗?我不接受。你们把“‘肥肉”’给省城的黄国安,把“‘骨头”’交给我去啃,未免欺人太甚了吧。”说完,恨不得要抽身而去。他拦住了他范晓斌拦住了他,说:“一块“‘肥肉”’上沾满猪油泡子还能物有所值吗?虽是“‘骨头”,’,但上面趴满瘦肉不是物超所值吗?”龚大发被他的两句反问给问住了,忙坐下来听其原因。范晓斌他有些武断地说:“龚总公司目前可抽调出来的资金至多1000万,而竞拍80亩地你至少得投入资金8000万,外加开发垫底资金2000万。1个亿的资金,你龚总筹集得到吗?”龚大发立马说,:“我找亲友借找银行贷。”他冷静地分析道,:“亲友借10十万20二十万,你得向多少个主子去借?借一百万两百万容易,借几千万就难了。从银行贷款几千万需要上报省行批准,那得多长时间,何况银行贷款是要抵押的。”龚大发不做声,默默地喝茶。范晓斌他接着就给他算起了经济账:“投资1个多亿,也许可以赚个几千万,但有些潜在的风险摆在那儿你不得不考虑。80亩地上如建小高层可以建两千多套房子,目前金融危机,房地产价格走低,你建了房子,如果没人买的话,你压不压得起?我认为风险是很大的。而你承建新汽运公司,有4000多万的工程总量,接20%利润算,你也可以赚个八九百万,;另外,如果规划、建工、消防等部门对你该免则免该减则减一路绿灯的话,你又可以讨一两百万的好处。这项工程算下来,你可以不担风险不费气力地赚个千把万,这样的好事你到哪儿去找?”他范晓斌的分析算账稳住了龚大发。龚大发坐在那儿自个儿在心里算着自己的小账。范晓斌他趁热打铁地说,“汽运公司的80亩地绝对是宁阳目前拍卖的最大一宗地,多少双眼睛盯着,如果你参与进去竞拍成功,尽管你是凭实力拍得,但宁阳人都不会这么看,他们会认为是李市长从中周旋才让他的连襟拍到了地。如果有这样的舆论,对李市长的名声——”龚大发打断他说,:“你不要说了,我接受你们提出的方案。”范晓斌他高兴地说,:“接受就好,我要顺顺利利地把新汽运公司这个基建工程招标给你也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对你有一个小小请求,可否把我们的这种方案给李市长透个气,因为竞拍地也好,新汽运公司的基建工程也好,以及拍地出让金的返还也好,都需要李市长签字。”龚大发大包大揽下来,说:“行,你让景局长先去给他作个汇报,我专门抽时间给他去说,应该没有问题。”
搞定了龚大发等于是搞定了李市长,汽运公司的改革等于是获得了政府许可,中国的事情只要政府予以认可,那支持就会源源不断。
扫清了竞拍中最大的“拦路虎”,范晓斌他的心里有了底,为了防范宁阳的那些小老板抢着试试看碰碰运气的心理参与到竞拍当中,把竞拍搅复杂,范晓斌他让招投标办公室把门槛设置得较高:凡参与竞拍的公司,必须一次性打入竞拍保证金2000万元。这下真拦住不少人。宁阳曾有过先例,一些毫无实力的公司参与竞拍,拍到地后,无力偿付地款,造成流拍。因而招投标办公室很支持他的做法,让参与公司把保证金打足,免得出现“放牛娃买不起牯牛”的现象。为了要向社会造成竞拍的态势,他武装了两家公司入围竞拍。最终竞拍时,招投标办抛出拍卖底价115万亩,那两家公司举牌115万亩,黄国安举牌120万亩,那两家公司再没举牌,黄国安的公司顺利拿到汽运公司的80亩地。
拿到地后,黄国安很高兴,为了感谢范晓斌他,专门把他接到省城最豪华的五星“白玫瑰大酒店”吃了一顿饭,让他见识了奢华的盛筵以及超服务的享受,钱在他们眼里比纸都不如。黄国安请了他的全部副总作陪黄国安请了公司的全部副总作陪。席间,黄国安向范晓斌他敬酒时说,:“谢谢你和景局长运作把这块地拍给我们公司。宁阳是全省经济发展最好的县级市,也是省直管市,这是我们从一、二线城市挺进三线城市的第一个试验小区,我们会非常精心地把这个小区打造成宁阳的亮点。”范晓斌他把酒一口干了,心里却怪怪的,总觉得请吃饭的应该是景局长和自己,不应该是黄国安,因为是黄国安为汽运公司救了驾,要不是黄国安的公司拍得这块地,宁阳鲜有老板搬得动那块地。那块地有价无市,真的还不知道如何处置掉呢?,看来景局的“诱饵”理论用得真是到位。
为了让龚大发招标得到新汽运公司的承建权,范晓斌他可谓绞尽脑汁,既要让龚大发投标中标,但却要避人耳目不以龚大发的公司名义中标又要避人耳目不以龚大发的公司名义中标,不致社会上出现景正中讨好迎合市长而把工程送给市长的亲戚做的舆论,也不致出现市长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己的亲戚招揽工程的非议,事情要办成,还要办得清清爽爽不留“话柄”。龚大发的公司是建筑二级的资质,范晓斌他便提高投标的准入条件,把资质提高到一级,让龚大发到省城去借有资质的公司牌子来投标,并准允龚大发在省城借了四块建筑公司的牌子来投标。合共才有五家公司投标入围,龚大发拿有四个公司的牌子入围,差不多形成“围标”之势。招投标办公室最终取五家入围公司的标的平均值为标的,最接近标的的公司中标,毫无悬念地当然是龚大发四家入围公司中的一家中标。
想起这两桩事情的完成,真有那么一点惊心动魄的味道。不可否认,在运作过程中,有些细节和过程有违规嫌疑,但程序合法结果合法,外人即便告也告不出所以然来。在目前中国的招投标市场以及土地竞拍市场,又有多少桩成交的买卖不是介入合法与违法的边缘呢?体制机制尚待完备,政策给了缝隙,人为操作给了弹性空间,大家为什么不削尖脑袋去钻缝隙找弹性搞变通呢?他范晓斌觉得景局选自己具体负责真是选对了人,要是选个头脑不灵活遇事不变通“搬根楠竹不转弯”的人来具体办理,恐怕早就把这两件事情做砸了恐怕早就把这两件事情办砸了。
范晓斌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认可,总时不时在那儿孤芳自赏一阵。
关于关红举,范晓斌他没准备这么早就接触的,他是想等黄国安的公司正式入驻后再去找他协商,但今天上午黄国安给他打来电话,说接到了威胁电话,治安环境这么恶劣,不如赶早退出,不然陷进去进退两难。黄国安抱怨宁阳的治安环境差,言外之意有退出的意思。怎么能让煮熟的鸭子飞掉呢?他立即给黄国安表态:马上把这档事处理好,不会再出现半点恐吓、威胁的杂音。
挂断黄国安的电话,范晓斌他就给晓龙打电话,要他约关红举见面。
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回音呢?范晓斌有些焦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手机铃声响了,一看号码,是晓龙的,他赶忙接听,急急地问:“约好没有?”晓龙说:“约好了。”他又问:“约在哪儿见面?”晓龙不慌不忙地说:“景正中是不是提拔你当副局长了?看把你都急成什么样子。”他没理会他的调侃他没理会晓龙的调侃,继续追问道:“你快说呀,到底约在哪儿?”晓龙懒洋洋地说:“下午三点,‘碧峰’茶庄‘听涛’包房,位置我跟你们定好了位置我给你们定好了。”他欣喜地说:“谢谢你呀,晓龙。”别看晓龙口里不那么爽快,其实行动还是挺麻利的。
下午两点四十分钟,范晓斌他提前来到“碧峰”茶庄,毕竟是自己找人家,所以他得先客人而到。“碧峰”茶庄是宁阳城区新近开张的一家供客人娱乐、喝茶、进餐的娱乐休闲之地,建在汉南河边,依水而建,沾了灵气,规模很大,装饰比较豪华,要不是晓龙约到这儿,他还从未到过此地。一楼是台球室和麻将活动室,喝茶的厅房在二楼,“听涛”包房在靠近河边的那一排。涛声是听不到的,却能依稀听到汉南河里情侣游船中传出的男女嬉闹之声。范晓斌他倚窗而立,看着像玉带一样的汉南河蜿蜒飘向远方,河面上画舫点点,、游船只只,点点只只上都飘**着和谐的音符。他看得有些沉醉了。
关红举三点准时到达厅房。早听说道上有点名堂的人守时如钟,今天终于有所见识。关红举三十多岁,中等身材,长得细皮嫩肉,大热天依然穿着一身黑西服,脚蹬一双黑皮鞋,让人乍一看肃然起敬。他的长相及穿着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之中的黑老大形象。他身后跟着两名小青年,可能是他的保镖,也长得眉清目秀,与那种五大三粗野蛮俗鄙的保镖形象根本不搭界。关红举优雅地把手一扬,两个小青年迅即退到门外,守在厅房门口。
范晓斌他不敢无法相信,把面前这个打扮正统、长相斯文、举手投足富有教养、说话发言彬彬有礼的人同那个曾经因犯盗窃、抢劫、流氓团伙罪而“三进宫”的问题青年相提并论。,他的变化真是太大了,简直就是一种脱胎换骨式的蜕变。他希望碰见的对手像晓龙一样粗粗蛮蛮刀砍斧劈干脆利落,而不愿碰到这种深埋心机暗藏杀气的人。他隐隐约约地感到,同关红举的谈判不会轻松更不会顺利。
范晓斌他要了一杯“龙井”,关红举也点了一杯“龙井”。
“关老板最近都在忙什么呢?”范晓斌他打破沉寂率先发问。
“能忙什么呢?到几个工地转转,另外每个星期到省城去读两天MBA的函授班。”关红举笑着说。
早听说原来的一些黑道头目现在都在转型,他们用非法的手段掘得第一桶金,之后便游走在非法与合法的边缘,大肆敛财。看来这个关红举是转型最快最彻底的代表人物,他能去念MBA,可见这个人的定力和远见。范晓斌他都有点对他刮目相看了。
服务员送来两杯“龙井”茶,摆在两人面前,轻悄悄地退出包房。
范晓斌他揭开杯盖,搁在茶几上,腾腾热气直往上冒。他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吹一吹飘浮在面上的茶叶片,思虑着如何开口切入正题。
关红举正儿八经地坐在那儿,似乎胸有成竹地等候范晓斌他的询问。
然而,寻找切入点竟是那般难。
“关老板,老汽运公司那块地拍卖给省城的黄老板,你是怎么看的?”没办法,范晓斌他只能仓促入题了。
“范家老大,你今天才来过问我的看法,未免有些迟了吧。”关红举歪过头,轻轻地反问道。
范晓斌他知道关红举在责怪自己拍卖之前没有给跟他打招呼,用江湖上的话说是“把人不放眼里”,他赶紧赔礼道:“我当时忙糊了心,怠慢了关老板,请接受我的道歉!”他必须打低把式,用一种温软的态度向他示弱用一种温软的态度向关红举示弱,这样更利于问题的解决。
“你不是忙糊了心,你是觉得我关红举是大河里的一条泥鳅,翻不起多大的浪。你把我量死拿不出1个多亿来竞拍那块地,便暗箱操作把它拍给黄国安。”关红举目光如炬,一针见血地说。
“的确是忙糊了心,我们的操作是正规运行,不是暗箱操作。”范晓斌他声明道,因为这是个原则问题,任何时候都不能丧失。
“我不想和你争论你的操作程序,但我要告诉你,我们像你这样运作也拿到过很多工程项目。让我关红举想不通的是,我的公司没1个亿资金,难道我省城的朋友也筹不到这些资金吗?当时我很生气,准备搅你们的局,让你们的竞拍改变结果,但我最终还是放弃了。”关红举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
“是吗?那为什么要放弃呢?”范晓斌他很想听听那骇人听闻的内幕。
“因为我省城的那位朋友找人反复论证过,投资1个多亿至多赚4000万,假如房子开发出来卖不出去,只要积压两三年,什么利润就什么利润都没了。应该说,这是一笔风险很大的投资,只有专门从事房地产开发的黄国安的公司才有实力和胆量拿下这块地。”关红举说。
“我也感觉是黄国安为我们解了大围。”他说范晓斌说。
“黄国安的公司是全国有名的房地产公司,他可以实行‘住房连锁销售’,这80亩地,他稳稳当当可以赚个3000万。”关红举喝了一口茶,咂了咂嘴巴,继续说,“龚大发只是在80亩地的拍卖之中咕了个话亩地的拍卖之中露了个面,你们就把4000万的基建工程送给他做,轻轻松松可以赚个1000万,。有权有势的人你们拿眼睛照看,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就没人理睬了。范家老大,你们的这种作法也太不地道了吧你们的这种做法也太不地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