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告状信烧出三把火002(第1页)
第六章告状信烧出三把火002
“你准备怎么处理?”
景正中想了想,说:“2。9万元,我上交2。3万元给你,另外还有6000元我想汇给我资助的两名大学生,他们今年大学毕业,即将找工作,需要钱花。你说怎么样?”
纪晓君思忖片刻,说:“景局,其实您不交也没谁知道也没有谁追究。何必呢?如果您铁了心要交,我觉得交一万元钱就够了我觉得交1万元钱就够了。您想啊,下属送您,从工作上考虑,您也要送您的上级呀。”
景正中赶紧摆手说:“你不要为我开脱,我送上级的都从局里开支报销了。别说了,就按我说的办。”说着,他把那个装有2。3万元钱的信封交给纪晓君,让她点点数。
纪晓君接过信封,从内里抽出那摞钞票,分成几堆开始清点。点完后,她放进随身携带的小坤包内,玩笑道:“景局,您是安心了,但我得守一夜小偷了。”
这话也给景正中提了个醒,他把装有6000元钱的信封递给纪晓君,说:“好事做到头,这6000元钱你一起拿着,明天替我给两个大学生汇去。”说着,他从钱夹里掏出一张纸片,用笔写下两个卡号交给她。
收好钱和纸片,纪晓君准备出门,景正中叮嘱道:“这件事你知我知,不得给任何人透露,包括局机关的人和市纪委的人。我不想惹身胡哨,撩得别人说东道西。”
纪晓君笑了笑说:“看来您要当‘无名英雄’了,只是这钱日后如何处置?”
景正中似乎早有安排,说:“春节前咱们局的驻点联系村有结对帮扶的贫困对象,把这些钱拿去扶贫不会有错吧。或者用这钱成立一个基金什么的,省厅的客人经常来我们市度周末,他们来就是斗斗地主打打麻将。有的县市在上桌之前先给客人发几千块钱,输了算球,赢了装包,我们不发钱给客人,但得有人陪。陪客人抹牌赢了总不好,尽量去输,但陪过几次后,现在局里没人愿陪了,靠自己的工资输不起。我想能否今后陪客输了钱就在这里面报销。”
“创举,我认为可行。”
景正中不失时机地赞扬道:“没想到你这当纪委书记的人还如此开明如此解放?”
“受您的影响呗,再说纪检工作也要与时俱进,服务经济大局。关系就是生产力,把同省厅的关系处理好了,就是最大的生产力。”
“好,好,好。”
纪晓君突然问:“您前天陪省楚桥路建的黄总输了三千多吧?”
景正中笑了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纪晓君嘿嘿一笑,说:“黄必树几个人比拣了金元宝还要兴奋咧。要我说,就从您这儿补起吧。”说着,她便开始到包里掏钱她便开始从包里掏钱。
“这样做别人会有反映的。”
“对您这样的干部有反映,那咱们中国到哪里去寻找廉洁奉公的好干部?”说完,纪晓君把3000元搁在他的办公桌上,转身离去。
纪晓君瘦削的肩背和袅娜的腰肢,很有女人味,让人生出一串联想。在出门的刹那,她回眸一笑,虽然没有百媚而生的热辣,但绝对称得上惊鸿一瞥的亮艳。景正中心头一热,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共事还是挺快乐的,起码可以想一句说一句,无所拘谨,自由交流,而不像和局里的一些人说话,说一句藏半句,想三句说一句,累心累智累人。
正要合上抽屉,蓦然看到抽屉底部的那帧照片。景正中取出照片,细细端详。这张俨如三口之家的照片是两年前的那天在医院的病房拍摄的。小航就是站在照片中间的那个男孩,他患有“再障”。望着小航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他在心里默念道:小航,你还好吗?无情的病魔还在折磨你幼小的稚嫩的身体吗?站在小航右边的女人,是小航的妈妈。看到她有些苍白憔悴的面容,他的心里五味杂陈:邵友丽,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那样绝情绝意地把你赶走。站在小航左边的人就是自己,小航拉着自己的衣角。“景干爸”,小航清脆的童音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眼泪湿润了眼眶,景正中收起照片,锁上抽屉。这张照片是他今生今世唯一不能示众的隐私,也是他能回忆同那个小男孩和那个小女人在一起的唯一信物,更是他鞭挞自己灵魂的有力证据。他本可以撕碎这张照片,让它永远不复存在,毕竟这张照片留给他的美好不多遗憾不少、欣慰不多痛苦不少,;但他没有撕毁,依然保存着,并隔三差五地拿出来看一看瞧一瞧,让自己那颗自私的心灵接受道德的正义的审判让自己那颗自私的心灵接受道德和正义的审判。
六点半钟,到了约定给余启风打电话的时间,景正中拿起座机话筒,熟练地拨出那串熟记在心的号码,很快,电话通了,但他的心儿悬得高高的,生怕对方不接。上任20二十多天了,除了和厅长只有那么一次不太成功的谋面,他还未真正接触过厅长。景正中找余启风出面引见,其实是想在谢厅长面前一炮打响。
余启风曾是原常务副省长的秘书,现是省政府副秘书长,省交通厅也有很多事找他协调。景正中同余启风联系了多次,都被告之谢厅长要么是到外边考察,要么是到工地视察,没一天在省城呆着没一天在省城待着。最近一段时间,景正中几乎每天都会给余启风打电话,有时一天打几个,但余启风有一半的电话未接听。他能理解,余启风毕竟是省政府副秘书长,你说他官不大吧,他可以代表省长出席会议并发表讲话,;你说他官儿大吧,但他有时做的却是小秘书干的活儿,完全像那橡皮筋,可以从粗如筷子拉伸到细如棉线。昨天晚上,景正中再也坐不住了,给余启风打电话下达“命令”:端午节前,必须约到谢厅长。余启风答应今天下午下班时回话。此时打电话不接,景正中的心里像猫爪抓一样地不舒服。
铃音还在坚持不懈地响着,像一个执迷不悟的人在胡同里钻,更像一个耐力特强的人长跑,不达目的不罢休。景正中有些灰心了,正要撂下话筒,不想电话里传出余启风那熟悉的不紧不慢的男中音:“你好,正中。”景正中有些喜出望外,心儿高兴得快要蹦出来,开门见山地问:“约好谢厅长没有?”
余启风依旧不紧不慢地用他好听的男中音说:“约好明天晚餐见面。”
“定哪儿进餐呢?”
“谢厅这个人处事谨慎,不事张扬。他吃饭一般选择价格适宜的小地方,他最爱去的地方是‘东湖农庄’。”
景正中在科技局工作时到省里开会曾在“东湖农庄”吃过饭,那是一处并不显眼而且相对隐秘的“农家乐”。这么大的领导不进五星饭店不进高档酒楼去消费,偏偏拣这种便宜的偏远的农家小店去吃饭,可见这个人很“务实”很“平民化”。现在不是流行这样一个段子吗:部长吃顿饭吃辆“长安奔奔”,厅长吃顿饭吃辆“五菱之光”,县长吃顿饭吃辆“大运摩托”,乡长吃顿饭吃辆“手扶拖拖”。现在的一些官员,当他们不能贪不能将钱往自己荷包里装时,就敞开肚皮吃,想着法儿吃,变着花样吃,比着稀罕吃,反正吃点喝点台面上说得过去,有公款报销,上面又不追究,是最正常的开支。想到这里,景正中似乎感到自己与谢厅之间已经有那么一种一拍即合的默契,最后赶着问了一句:“谢厅有什么特别爱好吗?”
“好像对青花瓷有些喜欢和研究。”
放下电话,座机又响了,景正中接过电话,小吴告诉他,在“上岛咖啡”联系好了“蓝山厅”,杨齐胜副局长已在厅里恭候。
景正中急忙起身,快步下楼。一把手请副职吃饭,也算是“恩威并重”中的一个招数,即给下属开一点“小恩”,既作安抚之用,更有拉拢之意,让下属感觉到自己在一把手心中的位置和分量分量。自己约请杨齐胜共进晚餐,不能让杨等得太久。他匆匆穿过大街,来到位于局机关大楼斜对面的“上岛咖啡”店。
杨齐胜正在看“新闻联播”,见他进来,赶紧站起,微笑致意。
“财务科将报销费用8万多打到了小刘的卡上。老杨,这件事通过党委会集体决策比较稳妥。”一坐进沙发,景正中忙解释道。
“高明,实在是高明!“杨齐胜伸出拇指称赞道,“景局的这一招叫人出其不意,彻底打乱了倪安平的满盘计划。他实指望通过所谓的财经纪律制度规定来卡一卡,让我们开支的费用不能报,把我惹发火,不再去驻省厅,以此延缓转贷事宜。谁知您用党委会的集体决策担起全部责任,将转贷费用纳入合理合规的报销范畴。当时我偷看了一下,倪安平的那个脸都气乌了。”
“没有吧,我看老倪很高兴地表态支持党委的集体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