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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审判庭宣读最后判决那天,叶宣云驱车从2区赶往未央庭,坐在车上的还有一名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当初他落难,蓄养的智囊散得只剩下零星几个,斯文男人就是坚信他会东山再起而留下的其中一个。
叶宣云在起势后没少给他好处,平时也鲜少像对其他人那样冷言冷语,但是今天,叶宣云没等他汇报完情况就夺过他手里的笔记本砸到了他的头上。
斯文男人的头被笔记本撞到车窗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叶宣云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暴躁地扯松了领带:“上次是商品价格战输了,这次又是矿场爆炸?我花大价钱供着你,就是为了听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汇报这些吗?!”
斯文男人面对暴怒的叶宣云,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战战兢兢地捡起掉在脚下的笔记本,一句话都不敢说。
“谢时来—谢时来—”叶宣云咬牙切齿地怒吼道,狠狠一拳捶在方向盘上。
斯文男子在心中庆幸叶宣云不是力量型的进化者。
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叶宣云的车开到审判庭门口,目眦欲裂地看到前面不远处谢时来还亮着尾灯的汽车。
两人同时踏出车门,四目遥遥相对,一人但笑不语,一人面色阴沉。叶宣云完全无视谢时来身后戴面纱的女人和一脸警戒的健壮男人,一双阴沉暴怒、往外蹦着火星的眼睛单单盯着谢时来。
短短两秒后,叶宣云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大步流星走进了审判庭。
“什么深仇大恨,活像被将军杀了全家似的。”刘秉皱着眉不快地说,“他还有脸瞪将军呢,也不想想自己私底下给我们使了多少绊子,现在轮到他自己就知道不痛快了。”
谢时来脸上的微笑淡了下来,他看了刘秉一眼,抬脚往审判庭内走去:“既然有这么多话,为什么车上我问你话的时候就只知道支支吾吾?”
刘秉苦了脸:“将军,我是真的没有查出什么异常啊,事情顺利还不好吗?您还担心什么呢?”
“将粮油出售价格突然降低三成卖给我们的供货商也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啊,将军。”刘秉苦兮兮的脸更难看了,“我不仅派人调查了这个供货商一年之内的所有交易,还把他这三个月来接触过什么人也查了一遍,没发现可疑之处。我自己也跑去他们工厂,当了两天榨油工进行暗访,我们的货和他们提供给别人的货绝对是一样的。”
进了人声鼎沸的审判大厅后,谢时来一句话都没和刘秉交代就带着石念走向了另一条通向议员阁楼的路。刘秉知道自己这次办事没有让谢时来满意,不敢擅自跟上去,只好蔫了吧唧地去找了个空着的普通市民位置坐下。
“你已经知道谁是幕后主导了?”石念走上旋转楼梯,看着前方谢时来的背影问道。
“八九不离十吧。我好奇的是,他从哪儿得到的这股势力?”
谢时来的声音如常,走在他斜后方的石念却看见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兴奋。
审判正式开始后,徐玄在沸沸扬扬的议论声中被押送上台,他目不斜视,漠然无惧地站在大厅中心,等待着对他的判决。
审判结果和谢时来的预想一致,徐玄的谋杀罪和叛国罪都被洗清,巨大的反转让在场的民众目瞪口呆,哗然声渐起。
尽管台下民众依然议论纷纷,阁楼上的议员们却已经开始离场了。谢时来站起身来朝石念伸出手:“每当有一个人在审判庭被宣告无罪释放后,议会都会在当晚的未央庭宫殿举办一场欢庆宴会,以祝贺在联邦公正法律下重获新生的疑犯。”
“我相信,今晚会有一个精彩的晚宴。”谢时来笑得意味深长。
石念神色淡淡地将手放在谢时来手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两人一同走下旋转楼梯,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枚生了铁锈的薄薄刀片悄无声息地从石念的指缝中滑出来,落进了楼梯空隙下无人注意的角落。
时隔多年再一次举办的欢庆宴会热闹喧嚣,觥筹交错的宴会大厅容纳了联邦身居要职的数百精英,身穿华丽衣裙的名媛丽人们穿梭在流光溢彩的宴会大厅中寻找心仪的目标。石念望着厅内似曾相识的场景有些恍惚,直到自己的右手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念念,许区长和你说话呢。”谢时来笑着看着她,正在和他们谈话的6区负责人见状说道:“没事,毕竟我说的也不是年轻姑娘感兴趣的话题。”
“念念对许区长的问题确实没有研究,恐怕原始部落里的大部分人都不会认真思考这件事背后的原因,他们只会摆个祭坛,围着篝火跳跳舞,为上天赐给他们更多的进化者而欣喜若狂。”谢时来笑着说。
10区负责人对谢时来毫不顾忌的直言有些意外,他看了石念一眼,却发现对方目光平静,仿佛谢时来说的并不是她出生的地方。
“原始部落里很难安插联邦眼线,但是废都那里已经传回消息,就在我们开始出现大量二次进化者的前几天,废都的二次进化者数量也开始激增了。”许区长摇了摇头,一脸不解,“这才几天时间,我们新增的二次进化者已经快赶上原来的一倍了……虽然说起来是好事,但事情这么异常,我总是有些不安啊。”
谢时来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许区长是担心这会不会和蜂巢开发计划有关吧?”
“我倒不是反对这个计划……”许区长含糊其辞地说道,“只是这件事恰好就是在谢区长从蜂巢回来后的几天里开始发生的,这巧得让人不得不担心啊……”
“唉……上面有话,我有什么办法呢?”谢时来叹息一声,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可是谢区长不是力主……”许区长有些蒙了。
“别叫我谢区长了,我也只是一个代理负责人,担不起这个称呼。”谢时来苦笑着摇了摇头,“开发古遗迹这么大的事,你觉得我真的做得了主?”
“原来是……唉。”许区长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果然是他的一意孤行,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