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肉巴士(第4页)
“崔医生!我找崔医生!”
“对不起,他今天休假。”
“我是林安,你告诉他,让他一回来就给我打电话!”
崔医生,你在哪儿?快回来告诉我,我们到底怎么了?
06
“手术中”的红灯亮起,无影灯白炽的光线铺满整张手术台,墨绿色的台布上,一个6岁男孩上身**地躺着。
我缓缓地走进手术室,背后的门轻微的“咯噔”一声,紧紧地关闭起。
肃静从心底里油然而生,我们被一片死寂紧紧地包裹住。
没有麻醉师,没有别的医生,没有忙碌的护士,没有任何人的呼吸声……
没有心脏仪器,没有氧气罐,没有流淌的血浆和葡萄糖液,没有种类繁多的手术器械……
什么都没有。
嘿!孩子,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是不是浩一?他是不是全身**?甚至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其实都不重要。
不是吗?
我凝视着这个孩子胸腔上面的皮肤,那里细腻、光滑,没有一丝褶皱,没有一丝苍老;我的手指轻轻地触摸着那里的每一寸皮肤,感受着那轻微的迷人的心跳,一下一下,充满朝气的力量。
他还活着,并且仍将活着。
就是这样。
我稳稳地站在这个孩子的面前,手里握着一把锋利而冷酷的手术刀,哦,不对,在这里,对我亲爱的孩子,应该用“冷静”这个通常在各种报纸媒体上形容我的词汇。
深深地吸一口气,再慢慢地吐出,我的手没有颤抖,心也没有杂乱;锋利的手术刀沉稳地埋没进这个孩子的皮肤里,你听,那“咝咝”的皮肤开裂的声音,是多么的美妙!
我眼睁睁看着那孩子的皮肤在手术刀干净利落地划过之后整齐地开裂,你看那里面,一个桃子似的心脏在纵膈胸腔里面被枝节繁多的肌肉、血管包裹着,暗红的血浆涌动着,在静脉血管中源源不断地冲向那颗诱人的“桃子”,又随着一下一下强有力地泵射,从大动脉中涌向身体的各个角落。
我像个伟大的雕塑师一般,看着眼前这个没有成型的作品,幻想中,手指间的手术刀精细而巧妙地跳动着、舞蹈着,将这个孩子的心脏剥离、修整、复原,变成它应该变成的模样。
嗯,不要害怕!就是这样。
我对自己说。
于是,空气开始凝固,我倾听着自己的心跳与这个孩子的心跳杂糅在一起,好像大提琴与小提琴的二重奏;我的手术刀慢慢地落下,落在这个孩子心脏旁边的一条血管上,可就在这时,那个孩子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个红色血点,我吃惊地愣在那里,孩子脸上的血点一个接一个地炸裂开,好像烟花一样绽放。
你看,那颗**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血点随着那跳动飞溅出那孩子的心室,喷射到那孩子洁白的脸上,光滑的皮肤上,喷射到墨绿色的台布上、白炽的无影灯上,喷射到我的身上、我的脸上、我的瞳孔里!
我颤抖的手指再也拿不住沉重的手术刀,在它清脆地坠落到地上的一瞬间,那孩子的整个心室好像一眼喷泉一般一涌而出,我看到暗红的血浆像火山熔岩一样流出他的身体,流满整个手术台,一片一片地滴落到我的脚上,开始淹没我的身体。
正在这时,那孩子突然抬起头,一双红色的瞳孔死死地盯住我的脸庞,他的面目是那样的清晰,因为,这三年来,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这张面目都深深地埋藏在我的心里,我曾经以为自己能够将他忘却,甚至已经开始将他忘却,但自从浩一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我再也无法面对深藏在心底里的“他”。
那孩子的嘴唇抖动着,牙齿缝隙里不停地涌出暗红色的鲜血,他努力地张着嘴,说出了那句我从未听到过却一直在头脑里不停盘旋的话,因为这句话,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说:“救救我,爸爸!”
07
“林大夫!林大夫——”
当一个杀猪般的嘶喊声把我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我抬头看了看表,是下午3点,今天……是星期几来着?
“林大夫!”一个嚎叫着的女人身体砰地把办公室的门撞开,踉踉跄跄地朝我冲来,在我面前两三米的距离,突然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在地上。
我揉了揉眼睛,坐着没有动,那个孩子的影像依然在我的脑海中,清晰得好像一张X光片;我的神经紧紧盯着他的嘴,他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救救我,爸爸!”
一双柔弱的手抓住我的双臂,用力而疯狂地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