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魔头系列﹄之二血精碗(第2页)
“既然如此,他何不干脆给自己下一蛊,救自己一命?”讲故事的人不解地问。
“呵呵,畜人蛊一大要诀在于寄宿者要缩骨缩筋,一个人的肚子不能随意变大,想躲进去,只能自己变小。”我冷笑了一下,“年轻人的骨筋尚能伸缩,只怕那庄主的一身老骨头早已枯干,一旦中蛊缩小,就像折断一般,再也无法复原了,无论怎样,他只剩下等死的份儿了。”
“可是死有什么不妥?”讲故事的人冲着我又发出一声瘆人的笑,“呵呵,每个人都会死,不是吗?死亡真的有那么痛苦?”
“没有那么痛苦,又怎会有你手中的人骨念珠?”我不禁感叹道,“我可是知道这人骨念珠的来历——”
你看那一串黑色的念珠,竟然黑得晶莹剔透,每一张活人的面孔映照在上面,都变成一个骷髅,每一种鲜艳的颜色映照在上面,都变成彻底的黑色,每一种欢声笑语映照在上面,都变成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
那是怎样的怨气,那是怎样的纠结,无人能抵抗?
人骨念珠一出,必有人灵覆灭。
你想知道这串人骨念珠的来历吗?
看看那个村庄,百年干旱,巫师聚众蛊惑,是你们过度戏水惹龙王不悦,需选一对童男童女,焚烧献天,才可逃过此劫。
村民们突然众口一词,指向寡妇家的那对孩子,说他们是冤孽,克死生父,又惹怒龙王。寡妇势单力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被众人捆绑,游街戏耍,巫师作法,最后扔入火中。
寡妇一头撞死在石碑之上,冤魂久久不肯散去,每每夜晚到来,挨家挨户敲门,诉说自己的痛苦,口口声声还我儿子女儿,夜夜悲戚的哭声萦绕在整个村庄上空。
有好事者再请巫师前来,巫师云,妖妇定是妖精幻化而成,需将尸体挖出,喷上圣水镇住邪气。没成想,众人动手挖开草草掩埋的寡妇坟墓,里面竟然毫无皮肉,只剩下一副黑色的枯骨。
从那一刻起,天降暴雨,全村共八十五口活人顷刻被洪水所困,全部溺亡,竟无一人生还。暴雨过后,干旱再临,暴晒整整三个月,八十五具尸体加寡妇母子一共八十八具尸体,全部暴露在毒光之中,肉皮全部腐烂消失,所有枯骨竟全是黑色。干旱之后,再起风暴,流沙整整三年未曾停息,将整个村庄打磨得消失殆尽。
三年之后,一个修行多年的道长路经此地,无意间发现沙地里有一枚黑色圆珠,手指捻动,竟是人骨!他仔细搜寻,共找出八十八颗黑色圆珠,急忙带回道观,不成想当夜毙命,死因无人知晓。一个贪婪的徒弟整理师父遗物时,意外发现这些圆珠,偷偷藏于包裹,逃下山去,找人凿眼穿线,制成念珠。手艺人眼看这些圆珠异常奇特,陡生邪念,将小徒弟杀死,据为己有。而是夜,手艺人偷偷躲在房里给念珠穿线,在穿好八十八颗之后,突然吐血而亡……
自此,江湖上流传出这样一句话:人骨念珠一出,必有人灵覆灭。
说到这里,我的皮肤已经感到某种难以忍受的瘙痒干枯,可我无法确定究竟是这屋子里袅袅的熏香,还是杯中平淡无奇的茶水捣的鬼。
我是一个瞎子,依赖着自己的听觉、味觉、嗅觉行走江湖,一生从未失手,可我也相信一个词,叫做“在劫难逃”。
讲故事的人肯定不知道死亡之苦的真正含义。死亡,对死者来说,只是一种终结的幸福;真正得到痛苦的,是那些经历过无数死亡却仍然活着的人。
就比如我。
05
“现在,该打开我们面前的这两只箱子了吧?”讲故事的人终于将手中的念珠放下。
我们面前的那两只箱子已经停在那里多时。
“我是个瞎子,行动多有不便,还请尊夫人代劳。”我微微笑着说道。
“好,好。”讲故事的人似乎有点迫不及待。
那个大肚子的孕妇走了进来,站在桌子旁边,她的双手摸在我的黑漆铜锁的香樟木箱子上,我的手腕轻轻一抖,拴在手腕上的细线像弹簧一样陡然一弹,连着箱子的细线“啪”的一下击打在那把铜锁上,锁轻轻地打开了。
讲故事的人不禁啧啧感叹:“果然好功夫。”
孕妇慢慢掀起箱盖,从里面捧出一个黑色的漆盒,她将漆盒毕恭毕敬地端到讲故事的人面前,然后在他旁边站定。
讲故事的人伸手打开那个漆盒,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地道的青花碗。
这碗周身画着十八种人物造型,碗的外壁与内壁,竟是每一种造型的重叠,细细看去,碗壁上布满了细细的秘纹,如同被打个粉碎又粘连起来一般。
“这么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玩意儿,就是传说中人人都想得到的血精碗?”讲故事的人质疑了一句,伸手就想去碰那碗。
“且慢。”我从喉中吐出这两个字,顿了顿,接着说:“宝贝互换,岂有一方先看一方后看之理,我是不是也应该看看你的宝贝?”
“呵呵,先生恐怕只能用摸,不能看吧?”讲故事的人话锋突变。
“我虽是个瞎子,却也有自己看的办法。”我依然面不改色,拿捏着手中的酒杯,沉吟了片刻,说道:“敢问,这可就是那只失踪的婴音杯?”
“没错。”讲故事的人得意地笑笑,“给我讲婴音杯这个故事的,就是那个窑厂老头的儿子,他把这杯子送到我的面前,希望我引荐他入宫献给太后老佛爷——”
“结果羊入虎口。”我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