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现实是梦想的面包屑(第2页)
关渔看着兰轩儿从包里摸出的手机,坚决地摇了摇头。关系到原则问题,关某人绝不含糊——自己的手机是充值送的,根本和兰轩儿的手机不对等。再说,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也不能用一个粉色系的HelloKitty吧,这还不让别人误会自己是个娘炮。
看他推三阻四,兰轩儿有些不耐烦,怪他啰唆,随后拿出眉笔,在他手心和手背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身份证号码,许诺回头赔给他。
关渔八卦的心悄悄地升腾,小心翼翼地询问兰轩儿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
原来,这个泼辣的重庆妹子来寻找自己的亲密男友,怀着给对方惊喜的心情空降上海,遇到的却是男友的未婚妻上门吃饭,合家亲的戏份儿。她一气之下掀翻了对方的饭桌,也掀翻了自己的心。
气氛尴尬起来,关渔讷讷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兰轩儿。
兰轩儿忽然急切地问:“有钱没,借我点,跟手机钱一起还你。”
萍水相逢,素昧平生——关渔摸摸自己的头。
看到他没有回答,兰轩儿翘起了嘴角,轻蔑地说:“怎么,不愿意就算了。”
被激将法击中的关渔从口袋里数出了一千块钱,毫不犹豫地塞进女孩的手中。没有预料中的感谢,兰轩儿径直走到社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自己这样的落魄分子,还有人来打秋风。关渔摇摇头,如今只好使出自己的撒手锏了——上海还有过去的亲密战友赵洪波。
就凭当初考试赵洪波拿自己当“答题卡”,请家长签字找自己当“临时爹”的交情,他能忍心让自己流落江湖?
二
赵洪波弹了弹手中的一百元钱,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将钱放进了贴身的钱包里。这是半个月来,他唯一的财务进项。
半夜看到关渔拖着行李,站在门前时,他脆弱的小心脏顿时被刺得鲜血淋漓。
毕业后,赵洪波留在上海,目前还在为生存奔波。除了从“面霸”升级为“面圣”,他的工作和薪水都犹如那个永远好像随时会到,又永远等不来的戈多。
从家里压榨出来的那点钱,捉襟见肘,勉强应付吃喝、水电、房租。有段时间,赵洪波为拖缴房租,不得不在凌晨之后,脱下鞋子光脚回家,早上天不亮出门,以躲避房东的围追堵截。
当关渔兴奋地倾诉别后思念,告诉赵洪波自己准备长期在上海与他共同抗战的时候,赵洪波正在盘算着,如何能从关渔身上踅摸出点儿硬通货来。
这一百元钱,是他出门时喊醒关渔要来的。在关渔不解的目光里,赵洪波申明自己没有开玩笑。这一百元钱,内容相当丰富——过夜费,半夜收留开门费,早上叫醒起床费,绝对物超所值。
赵洪波一副不怕被芸芸众生嘲笑的表情,“你在我这儿过夜,比酒店便宜。不是连这点儿钱都不想给,就打着麻烦同学的旗号白住吧?”
关渔茫然地掏出了这张“毛爷爷”。
关渔从**爬起来,看了看手上的号码。到上海才十几个小时,口袋里的钱已经送出去了不少。
他自嘲地笑笑,不知道为什么,早上醒来脑海里最先浮现出的是兰轩儿的面容。最后关渔定义,自己是为那一千块钱肉疼,至于神马美女,那都是浮云。
关渔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很快就要流落街头了。至少,赵洪波今天表现出了认钱不认人的潜质。关渔的首要任务,就是寻觅一份工作,方便自己大展拳脚。
每个城市,人最集中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火车站,另一个是人才市场。
靠着这项基本常识,关渔在转了几次车后,在自己被挤成相片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他深吸了一口气,尽管以往也有进出人才市场的经历,可是眼前的一幕还是令他震惊了。
一片混乱的队伍,从人才市场门口排到了马路的慢车道上。穿着或华丽,或朴素,或乡土,或非主流的求职者们,努力地捯饬出自己满意的样子,手持或怀揣着简历,跟随着队伍向前游移。
关渔很快身不由己地被簇拥进了人流里,整个人被裹挟着,身子不由自主地移动。这一刻,关渔觉得自己像一棵漂浮在洪流中的水草,时而被人潮涌倒在桌上,时而被人群挤扁在墙上。身体不断被迫摆出离奇的曲线,时而觉得自己像个S,时而觉得像个B。
招聘摊位已经被湮没在人流中,应聘者拿着简历义无反顾地往前冲。有人别出心裁,在人群外跳着脚,将手里的简历向桌子上投去,其精准程度一看就经过多次训练,不亚于NBA的三分大赛冠军。
关渔满身大汗,找了个出口处,放松一下自己。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处招聘台前冷冷清清。他拿着简历杀了过去,站在台前刚要说话,身后有人怒吼道:“你想插队!”
“这还排队?”
“废话,没有看到都拿号排队等着呢吗?”
顺着招聘台后招聘人员举起的纤纤玉指看去,弯弯曲曲一条长龙。关渔忙问,自己能排到多少号。招聘人员撕扯下一张纸,用笔在上面画了个307。
关渔沉默了,这起码得排到天黑。他转身问队前的求职者:“兄弟,我很着急,太晚了我回去没车。你就说咱们认识,我们用一个号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