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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病闲日记(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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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是,题诗各一首,写字两三行。

踏雪鸿踪,印成指爪,

落花水面,留住文章。

明朝三十一,

数从前事业,羞煞潘郎。

只几篇小说,两鬓青霜。

谅今后生涯,也长碌碌,

老奴故态,不改佯狂。

君等若来劝酒,醉死无妨。

午后三时后,到会场去,男女的集拢来为我做三十生辰的,共有二十多人,总算是一时的盛会,酒又喝醉了。晚上在粤东酒楼宿,一晚睡不着,想身世的悲凉,一个人泣到天明。

八日,星期三(十一月初四日),晴。

天气真好极了,但觉得奇冷。昨晚来北风大紧,有点冬意了。早晨,阿梁跑来看我,和他去小北门外,在宝汉茶寮吃饭。饭后并在附近的田野里游行,总算是快快活活的过了一天,真是近年来所罕有的很闲适地过去的一天。

午后三四点钟,去访薛姑娘。约她出来饮茶,不应,复转到创造社的分部坐了一会。在街上想买装书的行李,因价贵没有买成。

晚上和白薇女士等吃饭,九点前返校。早睡。

接到了天津玄背社的一封信。说我写给他们的信,已经登载在《玄背》上,来求我的应许的。

九日,星期四(十一月初五日),晴。

早晨阿梁又来帮我去买装书的行李,在街上看了一阵,终于买就了三只竹箱。和阿梁及张曼华在一家小饭馆吃饭。饭后至中山大学被朋友们留住了,要我去打牌。自午后一点多钟打起,直打到翌日早晨止,输钱不少,在擎天酒楼。

十日,星期五(十一月初六日),先细雨后晴。

昨晚一宵不睡,身体坏极了,早晨八点钟回家,睡也睡不着。阿梁和同乡华其昌来替我收书,收好了三竹箱。和他们又去那家小饭馆去吃了中饭,便回来睡觉,一直睡到午后四时。刚从梦里醒来,独清和灵均来访我,就和他们出去,上一家小酒馆饮酒去。八点前后从酒馆出来,上国民戏院,去看Thackeray(萨克菜)的?VanityFair》(《虚荣市》)电影。究竟是十八世纪前后的事迹,看了不能使我们十分感动。晚上十点钟睡觉,白薇送我照相一张,很灵敏可爱。

十一日,星期六(十一月初七日),晴,然而不清爽。

同乡的周君客死在旅馆里。早晨起来,就有两位同乡来告我此事,很想去吊奠一番,他们劝我不必去,因为周君的病是和我的病一样的缘故。

和他们出去访同乡叶君,不遇,就和他们去北门外宝汉茶寮吃饭。饭后又去买了一只竹箱,把书籍全部收起了。

仿吾于晚上来此地,和他及木天诸人在陆园饮茶。接了一封北京的信,心里很是不快活,我们都被周某一人卖了。

武昌张资平也有信来,说某在欺骗郭沫若和他,弄得创造社的根基不固,而他一人却很舒服的远扬了。唉,人心不古,中国的青年,良心丧尽了。

十二日,星期日(十一月初八日),夜来雨,今晨阴闷。

晨八时起床,候船不开,郭君汝炳以前礼拜所映的相片来赠。与阿梁去西关,购燕窝等物,打算寄回给母亲服用的。

在清一色午膳,膳后返家,遇白薇女士于创造社楼上。伊明日起身,将行返湖南,托我转交伊在杭州之妹的礼物两件。

晚上日本联合通信社记者川上政义君宴我于妙奇奇酒楼,散后又去游河,我先返,与白薇谈了半宵,很想和她清谈一晚,因为身体支持不住,终于在午前二点钟的时候别去。

返寓已将三点钟了。唉,异地的寒宵,流人的身世,我俩都是人中的渣滓。

十三日,星期一(十一月初九日),阴闷。

奇热,早晨访川上于沙面,赠我书籍数册。和他去荔枝湾游。回来在太平馆吃烧鸽子。

他要和我照相,并云将送之日本,就和他在一家照相馆内照相。晚上仿吾伯奇饯行,在聚丰园闹了一晚。

白薇去了,想起来和她这几日的同游,也有点伤感。可怜她也已经白过了青春,此后正不晓得她将如何结局。

十四日,星期二(十一月初十日),雨,闷,热。

午前赴公票局问船,要明日才得上去。这一次因为自家想偷懒,所以又上了人家的当,以后当一意孤行,独行我素。

与同乡华君在清一色吃饭,约他于明天早晨来为我搬行李。午后在创造社分部,为船票事闹了半天,终无结果。决定明日上船,不管它开不开,总须于明早上船去。

昨日接浩兄信,今日接曼兄信,他们俩都不能了解我,都望我做官发财,真真是使我难为好人。

晚上请独清及另外的两位少年吃夜饭,醉到八分。此番上上海后,当戒去烟酒,努力奋斗一番,事之成败,当看我今后立志之坚不坚。我不屑与俗人争,我尤不屑与今之所谓政治家争,百年之后,容有知我者,今后当努力创作耳。

自明日上船后,当不暇书日记,《病闲日记》之在广州作者,尽于今宵。行矣广州,不再来了。这一种龌龊腐败的地方,不再来了。我若有成功的一日,我当肃清广州,肃清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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