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干妈陶华碧家族 一个农妇的逆袭 一瓶辣酱的传奇(第1页)
第四章老干妈陶华碧家族:一个农妇的逆袭一瓶辣酱的传奇
在贵州,有两个“瓶”家喻户晓:一瓶是茅台,一瓶是老干妈。在中国,有两个企业不差钱:一个是华为,一个是老干妈。
在世界,有两个老人“红”遍全球:一个是肯德基大叔,一个是老干妈。
而创造这一切的,就是老干妈的创始人陶华碧。这位只认识自己名字的农村妇女,如今的个人身价高达90亿元,2019年,老干妈销售收入突破50亿元,2020年,再创历史新高,完成销售额超过54亿元,是目前我国最大的辣椒制品生产和销售企业。她用踏实、善良、坚韧创造了一个传奇,上演了“逆袭”和“重生”的大戏。
命运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贵州省湄潭县,位于红色圣地遵义的东部。1947年,陶华碧就出生这个贫困县的小山村里。层峦叠嶂的大山中,对于很多人来说,吃顿饱饭都是一种奢望。作为一个女孩,陶华碧没有机会进学校读书,早早就挑起了生活的重担。20岁那年,她与206地质队的一名队员结婚。在那个年代,农村女青年能嫁给吃“公家”饭的人,是一件令很多人艳羡的事。有人问陶华碧的丈夫,为什么会看上这个其貌不扬的乡村女青年?他的回答是,这是个善良、坚强的女人,让人觉得踏实。
然而,命运给陶华碧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在给了她微笑后,却接着将她打入深渊。1975年,丈夫因病去世,身后留下的是年仅28岁的陶华碧和两个年幼的儿子。有人曾劝陶华碧改嫁,她却选择一个人把两个孩子养大。为了生计,她四处打工。身体单薄的她出过苦力,近20斤的铁锤她一抡就是10多小时,就是一般的男人也受不了;她摆地摊卖米豆腐,起早贪黑。体重90多斤的她,经常背着100多斤的背篓去赶早市。因为背得太多,1毛5分的公交车票,她给3毛,司机仍然赶她下车。陶华碧后来回忆说:“热天的时候我可以挑起担子,背起背篼做生意,我背烂了20多个背篼,才到今天”。繁重的劳作也让她渐渐吃不消,并留下不少后遗症,直到今天,她还需要经常贴膏药。
1989年,干不动重体力活的她,用省吃俭用积攒的钱开了一家“实惠饭店”,地点在贵阳市南明区龙洞堡。说是饭店,其实是她从附近的工地上捡来的砖块、瓦片搭起来的小棚子,专卖冷面和凉粉,顾客主要是周边的民工和学生。她小吃铺的东西量大价低,孩子们都很喜欢。如果孩子家里困难,暂时没有钱,她就给孩子记上账,从来也不催要,如果孩子的衣服破了,她就帮着缝补。孩子们都亲切地称她为“老干妈”。
这家不温不火的小店1994年迎来新的机遇。当时,贵阳修建环城公路,龙洞堡成为了交通要道,很多司机都到店里吃碗冷面和凉粉。店里的辣酱和小菜是免费的,顾客随意取用。让陶华碧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配制的辣酱特别受欢迎,一些老司机宁肯多跑路,也要绕道她的小店里来吃辣酱,临走的时候还要带上一些。有一些人慕名而来,60多岁的老司机也都叫她“老干妈”。周边一些饭店,也开始用辣酱招徕生意。陶华碧专门到各个饭店看过后,意识到辣椒酱的生意更有前途,决心专做辣椒酱。但小店一关,孩子们就没有地方吃饭,善良的陶华碧直到这批孩子毕业后,才正式关店。
把辣椒当成苹果切
1996年7月,在云关村委的两间旧房里,陶华碧的食品加工厂正式起步。最初的员工有40名,生产以手工操作为主。辣椒在切碎过程中,粉末乱飞,员工的眼睛被辣得泪水直流。很多员工都受不了,叫苦连天。陶华碧每次都带头干,她一手握一把菜刀,一边剁辣椒一边念叨:“把辣椒当成苹果切,就一点也不辣眼睛了,年轻娃娃吃点苦怕啥。”因长年搅拌辣酱,陶华碧的10个手指的指甲全部钙化。
辣椒酱生产出来了,如何销售出去是个大问题。以前产量小,靠口碑就可以销售一空,现在产量大了,原来的老办法不好使了。陶华碧就挎起篮子,装上辣酱,带领大家到各个商店里去推销。但好多商店和超市因为从来没有进过货,都不太敢要。陶华碧就把货先放到人家店里,什么时候货卖完了,再给钱。令这些商店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不出名的辣椒酱竟然卖得出奇的好,很多顾客都到店里点名要“老干妈”。销量的上升让陶华碧信心大增,她豪气地给二玻的厂长打电话:“我要一万个瓶子,现款现货。”
一年以后,贵阳南明老干妈风味食品有限责任公司正式挂牌,工人也增加到了200人。陶华碧再也不能做那个只会带领大家切辣椒的“工头”了,她认真地学习企业的财务、管理知识,向一个“老板”转变。但无论怎样转变,陶华碧始终坚持一条,实实在在,做好产品,做好人。
进辣椒时,陶华碧都会亲自尝,“谁也别想糊弄我,我用鼻子一闻,就知道有没有问题。”所以辣椒生产商都很小心,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有一批货出现问题,他们就再也别想把货卖给“老干妈”。2001年,因厂家提供的瓶子有质量问题,导致800瓶辣酱出现漏油。负责销售的人员觉得,产品本身没有问题,可以拉回厂里重新灌装,但陶华碧坚决不同意。公司将所有产品收回后,当众销毁。
陶华碧对员工也同样是实打实。她不懂什么管理知识,但她知道一条,要对员工好。她认识每一个员工,知道他们家里的情况,员工们有什么困难,和她说一声,就可以提前下班。员工出差,她会像母亲对待儿子一样,煮上几个鸡蛋给他们带上,再把他们送到门口,千叮咛万嘱咐:“路上要小心,别心疼钱。”因为厂区比较偏,员工来回交通不便,她就让儿子制定了一条规定,所有的员工都包吃包住,工资不变。员工们过生日,她亲自做碗长寿面,再送上礼物。从老干妈离职的员工,如果在外边不如意,都可以回来重新上班。厂里有一个厨师比较贪杯,把挣的钱都用在了喝酒上,家里人怨声载道。陶华碧就摆了一桌子菜,放上几瓶酒,把这个厨师叫来,说今天你放开了喝,放开了吃,但从今往后,就要把酒戒了,省下钱给孩子们上学,让这个厨师感激涕零。为了让工厂更好地发展,她选出一些年轻的员工,把他们送到上海、广州、深圳去学习。陶华碧对他们说:“我是老土,但你们不要像我一样,单位不能这样,你们这些娃娃出去后,都给我带点文化回来。”正因为陶华碧的这种亲情管理方式,在厂里,员工们没有人叫她老板、董事长,都叫她老干妈,整个工厂就像一个家庭。
爱因斯坦曾说:“对于我来说,生命的意义在于设身处地替人着想,忧他人之忧,乐他人之乐。”陶华碧的真诚和善良像冬日的暖流,融化冰雪,给企业和自己都带来希望。没几年,老干妈的销量实现了爆发式的增长。1997年,实现收入1400万元。1998年实现销售收入5000多万元,一年后,收入过亿元。
我才是货真价实的老干妈
不过,成长的烦恼也很快到来。在创业之初,陶华碧就曾让大儿子李贵山注册商标,但国家工商总局以老干妈是通用称呼为由,予以拒绝。随着老干妈的快速崛起,市场上假冒产品多达50多种,造假企业遍及贵州、湖南、四川等地,名称也千奇百怪,有“老妈干”、“妈老干”、“老千妈”,也有“老姨妈”、“老干爹”、“老干娘”等等。有许多企业生产的辣椒酱从配料到外形,都完全抄袭老干妈。
倔强的陶华碧拿出几百万元,组织了专门的打假队伍,卧底、举报、起诉,各种手段都用上了。她自己也亲自上阵,有时顾不上吃饭,就拿馒头抹点自家的辣椒酱凑合一顿。在这场全国打假行动中,最令陶华碧愤怒的是湖南华越食品公司。虽然这家企业的产品晚于老干妈上市,但它的产品包装除了头像换成“刘湘球”之外,其他的都与老干妈完全一样。最关键的是,华越公司1998年申请“老干妈”商标,竟然获得通过。消费者因为搞不清楚,而经常投诉。被逼到墙角的陶华碧一纸诉状将华越公司告上法庭。2000年8月10日,一审法院认定,“贵阳老干妈公司”生产的“老干妈”风味豆豉具有一定的历史过程,“湖南老干妈”构成不正当竞争,判决其“停止使用并销毁在未获得外观设计专利权前与贵阳老干妈公司相近似的包装瓶瓶贴,并赔偿经济损失15万元。”这样的结果意味着华越仍然可以使用“老干妈”商标,陶华碧无法接受,很快提起上诉。
两家的官司打了三年,从中院打到高院,陶华碧始终不退缩,表现地既坚韧又强悍。2001年3月,北京高院终审判决华越公司停止使用“老干妈”商标,并赔偿老干妈公司40万元。
她在后来接受记者采访时谈到这场官司仍然气愤难平:“我才是货真价实的老干妈,他们是崴货(贵州话:假货),难道我还要怕崴货吗?你有本事你自己创品牌,没有本事不能抢我的。假货就是这样,你不把它打死,它就会韭菜一样,一茬接着一茬。”
不贷款、不融资、不上市
老干妈在陶华碧的带领下高歌猛进。2005年,销售收入突破10亿元,到2017年,全球销售7。7亿瓶,实现收入45。49亿元。就在这一年,贵州省质量技术监督局、贵州省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共同发布“2017年贵州省品牌价值30强”名单,老干妈品牌价值达到121。48亿元,位居贵州省第二。强劲的增长和丰厚的利润让老干妈引来资本的关注。政府和许多投资机构都动员陶华碧推动企业上市,但她一概拒绝。